第4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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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抱紧书:“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你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过就说没有。或者?你有幸见过,却不愿意承认,因为他的爱是平等的,人都想得?到?偏爱,而不是平等的爱。”
  别人笑?着问她:“黎同学,你见过类似公爵这样的人吗?”
  南北胸口被烧起来:“是,我见过,我见过这样的白痴,”她不晓得?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就激动了,“有人就是这样的,这一点都不可笑?,”她手也跟着摆动起来,“有人就是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乱七八糟,还?要管别人,连一只鸟的死活,他都要管,他不仅是平等地爱每个人,他也许连猪圈里的猪都爱,你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他好像满脑子都装着别人,不对,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别人,你告诉他不要去多管闲事,他要去的,跟他没关系他也要去的。他救过一只落单的大?雁,像照顾小孩,他还?说,饥荒的时候人把翠鸟都吃了,翠鸟特别漂亮,他一想到?那只翠鸟都能?淌眼泪。他被人整惨了,可他还?是能?看见旁人,一直能?看见,好像别人都是瞎子,就他双目明亮。我不晓得?他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这么?奇怪,就像我无法理解这个大?作家的男主角,你们说的对,这样的人,是没好结果的,我可以肯定,他没好结果,因为他是白痴,他妄图拯救一切,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什么?也不是,就是个凡人,”她颤抖不已,整个人陷入一种发狂的状态中了,大?教室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南北。她哆嗦着翻书,还?要说,“我认识这样的白痴,不代表我认同他,恰恰相反,我觉得?他很虚伪,就像书里说的,”她捧起书,泪水从眼睛里汩汩地流,“公爵,她不会谅解的!阿格拉雅对您的爱是一个女人的爱,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抽象的灵魂。您可知?道,我可怜的公爵;很可能?,您既不爱这个,也不爱那一个,从来也没爱过!”
  她读着读着就纵声大?笑?了,极其失态,她好些年没哭过,都没意识到?鼻涕、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老师,同学们,在座的诸位,所以我对这个角色的看法就是,他是最虚伪的,最没有道德的,你们不要被他蒙蔽了,他只爱自己,从来没爱过任何人!说什么?神性?一个人,他就是一个人,不是神,他最后变成真的白痴,是他罪有应得?,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同学们错愕地看着她,大?家都站起来侧身?去找她的样子,她那样美丽,脸却扭曲了。她自己说话前后矛盾,颠倒,语无伦次,谁也不清楚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她好像在赞美公爵,又激烈地指责他,否认他,她好像下一刻就能?钻进书里,把公爵拉出?来□□一番。
  她痴痴呆呆地跌坐,抬起脸,发现一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的男人也在看她,他坐在那里,看着很年轻,但又有些不够年轻了。也不晓得?是社会上来旁听的,还?是本校学生,因为本校遇到?三十岁甚至更大?年纪的大?学生,都是不稀奇的。
  两人目光碰着了,却极其陌生,南北压根也不认得?他是谁,她又低下头去,有好心的同学递给她手绢,她攥紧手绢,过了会儿?,才又抬起脸,看那个人。
  第48章
  章望生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他没想过的,因为南北对他来说,一走就是?音讯全无,他也没打听过。他其实已经不太能记清楚她的脸了,但她?一站起来,他就晓得,是?南北,她?光彩夺目,像突然间跃出的一轮艳阳,照得人眼?睛疼。
  她叫马六叔提溜着耳朵,拎到?跟儿时,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两人对视了那么一会儿,都没有要相?认的意思,全然陌生。下课的铃声一响,学生涌动?起来,那么多的人,一下把她?挤进人海里,她?的脸、胳膊、肩膀,全叫什么东西混为一体了,只剩卷发里插的那支凤凰碎钻闪烁着,凤凰要振翅高飞去。
  他跟几个一块来的同?志,也叫人挤着,章望生眼?睛还在?找着她?,要多看一眼?,郑丰年同?志在?他耳朵边大声说:“望生,咱们就别?跟人学生挤了,等人走完再出去?吧。”
  几个人手里拎着一样的公文包,印有“农学委”字样。
  章望生像没听见,他跟学生们挤到?门口,叫同?伴先走一步,郑丰年笑着说:“望生肯定想跟人老师交流几句,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文学青年。”
  他们这一行人,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当地农村发展研究组的代表,投给北京的论文被选中,特地来参会研讨的。
  南北留在?教室里,老师跟她?说话,老师能感受到?她?丰沛的情感,但不?晓得原因。她?出来时,见章望生还在?门口,他看起来,很?有些知识分子的味道,戴着眼?镜,非常斯文儒雅,猛得一照面,有点二哥的意思。
  “在?这念中文系啊?”章望生还是?跟她?打了招呼,他想,无论如何?,最基本的招呼总能打的吧,他不?算太年轻,也不?算老,装作没看见是?很?幼稚的,显得没器量。
  他也不?晓得该怎么称呼她?,印象里,她?妈妈当年喊了她?的名字,却没听清楚,只晓得姓黎。
  真是?好些年没听过这声?音了,跟天?边传来的呢,非常不?真实,南北看着他,心想他是?三十岁的人了,三十岁了。他看起来依旧挺拔,很?整洁,白衬衫配长裤,是?个英俊的男人。
  可真够尴尬的,他是?刚念上大学吗?南北冷峭地弯了弯嘴唇,上头涂着鲜亮的口红。
  “不?是?。”南北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她?也没说自己念什么,不?必说,他不?配晓得自己任何?事。
  章望生又低声?说:“我请你吃个饭吧。”他觉得自己鬼迷心窍,本意是?打个招呼就走,两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多少?年了,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内容,也聊不?到?一块去?。
  南北都觉得好笑了,他以为他是?谁?想请她?吃饭的人得排二里地远,他把自己当什么?还是?兄长吗?她?可早不?姓章了,也从来不?姓章。
  但这顿饭还是?吃了,她?叫上同?学,点名去?莫斯科餐厅吃俄餐,同?学们没来过,有点不?好意思,这儿宫殿似的,旋转门进来还真有些晕。南北叫来服务员,咨询几句,点了奶油蘑菇汤、闷罐牛肉、带火腿的沙拉、烤肠、面包,搞了一桌子,青春男女围坐,到?现在?还没闹清楚章望生跟南北什么关?系。
  “与时,介绍介绍呗。”同?学冲她?眨眼?睛。
  南北很?讲究地喝起蘑菇汤,说:“老熟人,正巧碰见了就吃个饭。”
  章望生是?非常谦和的,他话不?多,学生瞧见他的公文包,问他是?不?是?在?农学委工作。
  几个学生挺热情,很?乐意跟陌生人交谈,他们一直不?停问,章望生便很?平静地说了自己的事情。
  南北慢条斯理吃东西,早不?需要狼吞虎咽了,她?变得很?从容,食物不?再是?充饥的东西,而是?要充分品尝,味蕾需要仔细感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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