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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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长治帝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肌肉仿佛控制不住走向,显得形容异常狰狞。他举着那些信纸哆嗦了半天,陡然起身,挥袖扫落满桌笔砚茶盏,咬牙切齿地厉声喝道:“逆臣贼子!欺瞒的朕好苦!”
  门外太监听见声音,战战兢兢地将殿门推开一条缝,正巧被长治帝瞥见,回手抄起一个羊脂玉笔洗砸向门口,暴怒道:“滚出去!”
  一声巨响后满室静寂,薛升施施然地站在一地狼藉里,不痛不痒地劝道:“陛下息怒。”
  僵立片刻,长治帝直直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面容紫涨,胸口剧烈起伏,不住粗喘,口中喃喃道:“一门双国公……呵呵,高官厚禄,竟养出了这么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薛升见他气的狠了,这才上前,恭敬道:“陛下,臣有一言启禀。”
  长治帝从恍惚中分出一点神思,道:“讲。”
  薛升一撩衣袍,跪倒在大殿中央:“颖国公傅廷义勾结西南逆臣段归鸿,谋害太上皇,危害社稷,靖国公傅深知情不报,反而为其包庇隐瞒,更与段归鸿交情匪浅。此三者谋逆之心昭昭,若不根除,日后必反。”
  “事已至此,臣斗胆请陛下为后世子孙计,当断则断,彻底清理傅氏一系逆党,以绝后患。”
  长治帝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疲惫道:“你说,朕当如何决断?”
  “陛下容禀:傅深人在西南,又与北疆驻军遥相呼应,倘若由都察院参奏、三法司会审,势必要引发议论,遭受重重阻挠。万一将他逼急了,傅深联合段归鸿就地谋反,朝廷就彻底拿他没办法了。”薛升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唯有暗中下手,先诛贼首,再行清理余孽。如此一来,既可杜绝后患,又不致引发北疆动荡。”
  长治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虽在气头上,可也知道要处置傅深这等重臣,总该给个自辩的机会,没想到薛升上来就要下死手,不由道:“他……傅深毕竟于国有功,怎么能用这种手段?”
  “陛下胸怀宽广,可逆臣贼子却不能体谅您的苦心,”薛升轻声道,“陛下,您忘了昔年兵围京城,傅深是如何逼迫您的了吗?”
  “傅深在朝中声望甚高,党羽众多,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欺君罔上,”他伏地叩首,道:“此贼不除,江山社稷危矣。请陛下三思!”
  长治帝沉默了。
  薛升不慌不忙地等着他细细思量,胸有成竹,因为他知道昔日在皇上心中扎下的刺,在铁板钉钉的证据面前,最终会生根发芽,变成有毒的藤蔓,攫住他的心神和理智。
  傅深必死无疑。
  不管他平时如何忠义,哪怕他为长治帝重新打下了北方江山,可那些信任都是靠不住的,人未必能记得另一个人所有的好,但他一定记得所有的冒犯和伤害。
  白璧上只要有了一个小缺口,它就离玉碎不远了。
  果然,漫长的寂静之后,长治帝艰涩地开了口,嗓音甚至有些沙哑颤抖:“爱卿……有何良策?”
  薛升数着自己的呼吸,等到耳边震耳欲聋的心跳慢慢消退下去,才面不改色地再拜道:“微臣驽钝,愿为陛下分忧,效犬马之劳。”
  养心殿外,守门的太监只能透过缝隙断断续续听见里头传来的对话,几个词句就足以令他心惊肉跳,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汗湿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朱红殿门方才“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薛升自殿内踏出,在阶前驻足,迎着铺天盖地的日光眯起眼睛。那太监偷瞧了他一眼,莫名觉得薛尚书虽然面无表情,可分明有笑意从眼角眉梢极缓地溢出。
  那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藏着刀与毒的冷笑。
  “元振。”
  长治帝在殿中叫了一声,那名叫元振的太监忙收回视线,迈着小碎步颠了进去,细声道:“奴婢在。”
  “叫人将殿里收拾了,”长治帝道,“你去给朕泡杯茶来。”
  元振低头领命而去。
  当晚,带着圣旨的军吏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奔向西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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