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有家可回的十三郎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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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有年上台的时候,虽然他演的角色已经出现在场刊里,但还是引起观众的讨论,当然,是像老鼠交头接耳那样小声。只见他跟在恃才傲物的十叁郎身边,抄写十叁郎口中快速编制的词和谱。他兴致一到,见缝插针地为十叁郎填伴奏。
  “工六工尺工六尺工上尺,工六工尺工六尺工上尺。”
  十叁郎瞥他一眼,唱道:“踏上青云路,仍未卸征袍。百战荣归堪骄傲,难得王爷设宴――”
  “得多零东叮东叮,得多零东叮东叮。”
  “慰我汗马功劳,啊――”
  “查查查局局撑撑局撑查撑逼力的局撑查的的撑。”
  十叁郎叁番四次被打断先是恼怒,再是慢慢察觉出这前所未有的默契来。仍拿着本子抄写的青年坦言想拜师,十叁郎便叫他倒茶。他手脚利索端茶跪在十叁郎脚边,十叁郎接过茶后说:“呢杯茶呢就俾你饮嘅。(这杯茶呢是让你喝的。)”
  下一秒,十叁郎往茶杯里真真切切地吐了口口水。跪在地上的人接过茶杯错愕万分,来回思量过后还真准备一口闷下那加料的茶。
  十叁郎的手一伸,将茶杯抢了回来:“玩你咋傻仔!(耍你玩儿呢傻子!)”根本没有收徒弟的打算。
  这把想要拜师的青年气坏了,指着十叁郎臭骂一通:“刁姆星,你个自大狂,懒有款,好叻啊!(操你妈!你个自大狂,自以为是,有什么了不起!)”更扬言:“第时我一定威过你,名气比你更加响当当!(将来我一定比你强,名气比你更加响当当!)”
  结果十叁郎不按常理出牌,把气得要走的人留住:“敢爱敢恨,敢作敢写,呢啲先系剧作家嘅本色!(这才是剧作家的本色!)”
  就这样,十叁郎收下了这徒弟,问及对方何人何名。徒弟说:“我叫‘唐涤生’。”
  灯一暗,转场。
  十叁郎在台侧看见昏暗中的余有年那双眼睛闪烁不止,话不多,只轻轻摁住余有年的肩头再握紧。
  灯一亮,舞台之上再搭了个戏台,有人唱戏,而唐涤生在戏台下埋头写自己的剧本。十叁郎缓缓踱到唐涤生桌前,将徒弟写的剧本扔到桌上。
  “垃圾。”
  唐涤生被当头棒喝,只因自己的作品像极了十叁郎的作品。
  十叁郎恨其不争,“你咁有文采,唔使写埋啲咁俗嘅嘢迁就观众?。(你这么有文采,用不着写这么俗的剧本迁就观众。)”
  十叁郎写得俗,是因为自己那个时代的人大多是文盲,可人的水平会越来越高。
  在舞台灯光再次暗下去之前,十叁郎提点唐涤生:“做人睇远啲,谂远啲。(做人看远一点,想远一点。)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这时的唐涤生还没能完全明白十叁郎说的这番话。
  后来战乱,十叁郎在火车站大骂唐涤生志大才疏,半桶水,有本事就去外面闯世界。分道扬镳之前他留给唐涤生最后的一句话是:“叁脚猫。”轻蔑有余。
  唐涤生愤然登月台离去,而刚把人骂跑的十叁郎却默默目送徒弟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唐涤生最后一次出现在台上,是与乞丐模样的十叁郎在茶馆重遇那一幕。意气风发的他邀请十叁郎去看自己新剧的首演,只为了让这位粤剧大师振作起来。谁也没想到师父来了,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余有年站在台侧看着全剧最后一幕:十叁郎扔了那一半清明一半糊涂的眼镜,徐徐打量现场的观众,像是无声的审问,又像是寂然的和解。最后,十叁郎躺倒在地上,与世长辞。
  直到谢幕余有年也没缓过神来。他单独鞠躬的时候观众给予的掌声可不小。在所有演员的欢迎之下,十叁郎返台谢幕,在经过余有年时轻轻拥了一下这个仍有些木愣的人。
  当晚网上充斥着大量观后感,有媒体的,有独立影评人的,也有普通观众的。大家讨论着好坏,而余有年和剧团演员聚餐,喝了点酒。十叁郎不是没跟余有年喝过,正是因为一起喝过酒才知道这人的酒量远不止两杯。可余有年已经摇头晃脑地聊起了电话,那语气任谁听见了都能猜出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身份。十叁郎直摇头。见其他演员开始议论起来,十叁郎提前离席把余有年送回酒店。
  真不知道尾场那天会不会掀起大风浪。
  全炁进场的时候是踩着熄灯的点,不然以他那张脸和手上捧着的一大束花,说不定这演出的重点就歪了。尽管他想得周全,落座时仍是招来目光,幸好坐在身边的小乔将探视隔开来,另一边是过道。
  凡是看过场刊的人都知道,尾场的演员换了一批,基本上年纪比原班人马年轻,有自带名气的,也有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新人。不得不说,买这场票的人不是为了看余有年,就是想看看这新团队合作如何,期待值不比前四场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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