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窥之目(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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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替容昱办完事情后回到自己家里,容苏明还是有些愣怔迷惘的。
  她既因长兄那为保发妻而将别人推出去的行为感到些许的惧怕,又暗中为这样一个局面觉得有些快意,甚至会想这就是自己曾经期待过的结果。
  容苏明既为商贾,便决计不会一颗心单纯又善良、天真又慈悲,今日容昱家中发声之事于她而言几乎可以算作是心结得解。
  当初她的祖父为保她二叔父和三叔父,让她身亡的父亲顶下了那罪致死的虚假恶名,辱他父亲平生之磊落光明,而今这些年过去,容昱竟为保谢氏而对其父身死真相隐而不发,这件事,和当初的情况是几多的相似啊……
  刚走近主院就听见如意高亢嘹亮的大叫声,容苏明僵硬的脊背微微放松下来,迈步进门便看见花春想的暖心小棉袄此刻正化身无敌小刺猬,抱着个半大不小的水囊在跟她阿娘吹胡子瞪眼。
  “我不管你了容镜,”花春想干脆松开抓在手里的水囊绳,悻悻朝容苏明一指,无奈道:“找容苏明照看你罢。”
  然而如意并不知道“容苏明”这三个字代表甚个意思,她顺着阿娘指的方向转身向后看,下一刻抱着水囊就冲了过来。
  “哎呦......”忙蹲下身来迎接女儿的人被小丫头撞了个满怀——不知为何,小妮子这一撞,几乎实质性地将萦绕在容苏明心头的杂思愁绪撞了个烟消云散,她抱起女儿来到花春想身边,叹道:“今儿可忙坏我了。”
  花春想收起手中竹简,秀眉微扬:“可你今儿回来得比往日早好多时候呢。”说着抬眸瞧一眼天色,时间诚然才过申正。
  “我才从缉安司回来,”说着,容苏明坐到石凳上,低头看坐在自己腿上的小人儿,道:“水囊里装的什么?给阿大尝尝可好?”
  在如意大方地把水囊给阿大的时候,她阿娘道:“老华才走,给带的碧水镇三勒浆,你闺女真是知道什么好味了,原只是叫她沾嘴,哪知她连水囊都抢走,要不是我及时把塞子塞上,这丁点东西可搁不住她作。你去缉安司作甚?莫又有甚么事将你牵连了?”
  容苏明拔掉水囊的塞子尝口三勒浆,喟叹一声摇头道:“老温亲自到昱大哥哥那里拿了谢氏贴身女使,昱大哥哥托我向老温探探口风。”
  “温大人跟前还能探口风啊?”花春想觉得自己最先该问谢氏大嫂嫂的女侍为何被抓,但开口就成了关心另一个问题,明显是温离楼这个让她更诧异:“不是说缉安司铜墙铁壁,温大人铁面无私么?还能探口风?嘿嘿,探口风用不用使点银子呀?”
  容苏明趁着如意没反应过来,顺手把水囊从小丫头背后藏到石桌底下,道:“使点银子莫如欠个人情,你真当老温在世商君么。我若说她结交朋党,你是不是更意外?”
  花春想的神色果然在“你绝对在跟我逗闷子!”和“我天温阎罗竟交结朋党!”之间来回转换数次,以至于最终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牙疼的纠结表情,“你讲真的?”
  “假的......”容苏明突然发现逗花春想简直和逗如意一样好玩,结果换来花春想略带幽怨的小眼神,她笑腔难抑道:“不逗你就是了,暮食吃什么?你做还是我做?”
  花春想沉吟片刻,刚准备说暮食吃什么,迦南趋步从外面进来,叉起手向二人行了礼,呈上帖子道:“臧大东家遣人来,请阿主东升楼吃酒。”
  容苏明接过帖子略略扫看,阻拦不及,靠在阿大怀里的如意一把抓住帖子边角将它从容苏明手里抽了出来,还往后仰脸道:“啊~~~~”
  “嗯对对对,”容苏明任如意抓着臧家大姐儿的青封帖,好像听明白了如意的意思般回答道:“我上街吃好吃的,如意要不要去?”
  “啊~~~~”如意小人儿听得懂“上街”和“吃”两个词,登即就晃着两条小短腿伸手往院门口指,那一声九曲十八弯的“啊~”好似再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呀!”
  花春想恐如意揉坏帖子,忙把东西管小丫头要出来,道:“你要带她去?”
  “是了,”容苏明低应一声,吩咐迦南去回送贴人之后,她又低头扯了扯女儿身上的小罩衣,提议道:“要不换件衣裳?你也同去罢,只是寻常吃酒。”见花春想面露犹疑,她立马又道:“你不想去也无妨,我独自带如意去的话,也可借着照顾孩子的由头躲躲酒。”
  上次赴臧家的游园会花春想险些吃亏,至今提起她都是心有余悸。想来但凡和臧家有关的事情,她大抵都是不太愿意沾边儿的,容苏明暗中嫌自己粗心,竟一时疏忽说出这样的话来。
  花春想没有他言,给如意换了身衣裳就让容苏明把人领出门去了。用花醇香的原话说,当是:“赶紧把人领走,也好叫我清净清净。”
  .
  东升楼近来酬宾,就连平素价格贵得叫人望而却步的东风醉都被摆上了中层的酒架,容苏明抱孩子进门时,方绮梦正倚在二楼的围栏前叫站在一楼酒柜后的酒倌儿给她上东风醉。
  “你怎的抱孩子来了?”久未现身各种场合的方大总事迎人迎到楼梯口,边跟容苏明说话,边抚掌朝如意伸手,“来给方大抱抱?”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如意盯着她方大愣了几下,眨着眼似在努力回忆,但最后没能在眼前这位灰扑扑的姨姨身上找到熟悉感,便一搂容苏明脖子把脸埋进了自家阿大的颈窝里,小孩子多好奇心强,旋即又见这小家伙在听见方绮梦说话声音后忍不住露出小半张脸来偷看。
  容苏明掂掂抱在小臂上的孩子,与方绮梦并肩往臧家大姐儿定的包间走,边好奇道:“中午有既阳县的伙计回铺子办事,我问她你的行踪,伙计道你正在工地处理些许纠纷,如何这会儿就又跑回来吃酒了?还有,你这身行头是怎的,来前儿在土里打滚儿了?”
  方绮梦拨拨如意头上临出门时扎起的小揪揪,在往来之人擦肩无数的走廊上故作高深地压低声音回答大东家的第一个问题,她道:“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单纯的酒席可叫你吃?——还是你告诉的我这个道理,难不成你自己反倒忘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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