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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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竹似乎知道大势已去,忽然大笑起来,怒目盯着白勇,把自己这么多年被反复拷打都没承认的荒唐事声情并茂地讲了出来,边讲边笑,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她告诉白勇,“你这辈子都没赢过我,我活着让你当了六年王八,死了让你变成杀人犯。说不定我这种淫妇死后能变成厉鬼,继续缠着你!哈哈哈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我告诉你,因为我一直没原谅你当年校友会趁我喝醉强奸了我!”
  白勇阴郁地把目光转向她,走过去又是一顿拳脚相加,直打得自己累倒,李玉竹依旧在发狂大笑。他爬起来,扫视三人,说:“就这样吧,把他们仨给我烧了。”
  手下无声行动,有人叫醒之前被张文华砸晕的小弟,有人从洞外的帐篷里找来绳子,三七头把三人捆了个结实,其余的人又滚回来一个油桶,打开盖子,抬起来。
  白勇掏出一支烟,一个小流氓帮他点燃,他深吸一口,盯着李玉竹,好像在对往事道别。
  燃油味道在洞窟中弥漫开来,夏杉杉急促道:“我们才刚认识不久白勇,我不了解你是个什么人,但我想一个人有这么多追随者,且能在一段失败的婚姻中坚持六年,你并不是看上去这么冷酷无情,你的这些兄弟里有很多看起来还是孩子呢,你今天要这么做了,他们的一辈子都毁了!”
  白勇冷笑,“他们这辈子早就毁了,只有跟着我能活个人样。人嘛,最后的结果都是死,想得太远多累。要说可惜,今天只有大美女你最可惜,我本来想放你活着的,你刚才万不该跟他们俩逃跑。”
  三个手下抬着油桶首先把夏杉杉的头淋湿,用行动诠释对白勇的忠诚,然后一个接一个细致地把燃油洒在三人身上,浇湿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油液渐渐在他们身下的凹坑里汇成油泊。
  张文华想拉一拉夏杉杉的手,可羞愧却让他看都不敢看一眼夏杉杉。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期待,期待一会儿承受住那片刻的痛苦,所有的事情就都烟消云散了,他不用再跟夏杉杉解释什么,不用再去隐瞒累累罪行,更不必像个奴隶一样为了赚钱而讲那些案子,人和世界都不是永恒的,人死了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
  最后的燃油倒进李玉竹嘴里,止住她凄厉的笑,她弯过腰,咳嗽几声,看一眼张文华,安然闭上眼睛。
  烟也吸到最后一口,干完工作的手下们都聚到白勇身后,接下来只需一个弹指,六年的婚姻就结束了,相应的他也只能亡命天涯,他不知道这一切值不值得,但他觉得这就是命,他花了六年时间想尽办法都没能让李玉竹爱上他,却拥有了一群肝胆相照的生死兄弟。
  可能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不管是多情的无情的、热心的冷漠的、善良的残忍的、开朗的内向的都免不了被情所困,万中有一没有感情的人会被正常人称为牲畜,偏巧此时就有一个牲畜在这里,他刚刚趁着灯光明灭跑进了洞里,坐进挖掘机,又趁着李玉竹引起的混乱打着挖掘机,让抓钩高高悬起,静待时机。
  他是老天爷养的人,挖掘机的轰鸣声混合在洞穴的各种杂音中并未引起白勇等人的注意。
  白勇把烟头拈在指尖,后退一步,赶在手指发力之前,光头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此时人员集中,抓钩上下前后左右摆动一圈,白勇的手下便有一半骨断筋折失去战斗力,光头从驾驶室跳下来,朝还未搞清楚状况的人群逼近,连开两枪,放倒两人,然后一边填装子弹一边咧嘴笑着说:“文华老弟,你是不是以为我拿钱跑了呢?嘿嘿,没把哥看扁吧?但说真的,要不是我发现杉杉被他们带来了,我还真就不回来了。你们好好看着,看哥是怎么英雄救美的。”
  他下身穿着那条大裤衩,上身穿着粉色女款汗衫,头皮光亮,面皮黝黑,嘴角挂着笑,手上提着枪,看上去滑稽又凶狠。他的节奏和距离掌握得刚刚好,白勇的人稳住阵脚刚要上前,子弹更换完毕,枪口又逼退了他们。
  白勇道:“都是道上混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啥非他妈跟我作对?”
  光头的枪朝那边喷去,但白勇提前预判到了,迅速躲开,只被两颗钢珠擦破小腿。
  光头道:“第一,你们坏了我和杉杉的好事儿。第二,哥我就想在三道河拔拔你们的份儿!”
  说着,他又一枪喷过去,白勇躲到一根石柱后面。节奏还是由光头掌握着,他步步紧逼,换弹,瞄准,一个花臂小伙儿举着砍刀扑上来,他一枪便将其双腿截断。至此,白勇的团伙里只剩下三七头和横肉壮汉两个人。
  不过正是这一瞬间,很久之前被打晕的老头儿突然在光头身后苏醒,举起铁锹拍在光头的脑袋上。光头身体一晃,回身一枪管抡在老头脸上,骂了一句,“滚蛋!”
  老头儿被打倒,光头再回头,壮汉已冲到面前,他要开枪,壮汉抓住枪管朝上一举着,子弹喷向洞顶,光头一脚撩进壮汉裤裆,壮汉再次捂裆乱蹦,三七头跟上来招呼光头,没让光头填装子弹……
  这边混战,张文华蠕动身体,把头转移到夏杉杉的背后,用嘴咬她双手上的绳子,但三七头捆绳的手法很专业,进展非常缓慢。
  李玉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又看见远处的老头儿站了起来,固执地捡起铁锹再次走向光头,这一刻她认出他竟是李萱源的养父——她在马小霞的手机上看见过他跟李萱源的照片,喊道:“李大伯,我是萱源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坏人,快来救我!”
  这一声喊唤回了老头儿的心魂,他稍微辨别一下形势,跑回来把李玉竹从燃油中拖出来,开始解她手上的绳子,但还是那个问题,绳子绑得很巧妙,思路不对很是费力。
  好不容易解开手腕上的疙瘩,李玉竹刚刚坐起来就见白勇一瘸一拐地跑了上来,她提醒老头儿,老头儿直接捡起铁锹朝后面一抡,白勇被抡翻在地。
  老头儿的血性也被激发,像那些竭力保护孩子不受欺负的老年人一样,一边大声呵斥一边起身用锹头拍白勇的脑袋。
  白勇翻滚躲避,三滚两滚滚到老头儿脚下,一刀刺穿他的小腿肚子,而后顺势把他拉倒,再扑上去,刀尖刺入老头儿胸口。鲜血喷溅,老头儿举到半空的锹“当啷”落地。
  白勇拔出刀,爬向李玉竹,李玉竹一边向后退一边抖落身上的绳索,期间不停躲闪,幸运地避过白勇疯狂的捅刺 ,待缠住双腿的绳子完全解开,她后背顶到挖掘机的链轨,刀子再来,她本能地抱头歪向一旁,刀子擦身而过,刚好卡在链轨的缝隙中。
  她瞅准时机,连续几脚踹在白勇脸上,直踹得白勇的手从刀柄上脱离,她终于得到一丝喘息机会。
  这也是她最好的逃生机会——三七头和壮汉正跟光头周旋,无暇顾及她,张文华和夏杉杉不会阻止他,白勇瘸了追不上她——可是面对这个机会,她忽然不想逃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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