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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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体不好, 历来学校的体育考试都有免死金牌。她不能呆在太热的地方,也不能呆在太冷的地方,走得快了, 就会喘气不止, 嘴唇发青。她的心脏像易碎的玻璃制品, 在胸腔里勉强维持着跳动。
  还小的时候, 其他孩子因为她能躲避体育课的种种试炼, 聚集着窃窃私语, 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又在她走近后,避之不及地散开。
  她习惯了孤独, 接受了孤独, 并冠之美名“效仿母亲的孤独”。
  她只能拼命地,拼命地消除内心那股深刻的恐惧。
  她拜托母亲,托关系给她找来了在医院停尸房过夜的机会。她在停尸房睁着眼睛过了两晚, 第三晚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当第二天醒来, 一切如昨的时候, 她内心最大的恐惧烟消云散。
  死亡也不过如此。
  在这不过如此的死亡到来之前, 她要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命增加厚度和色彩。
  从那以后, 每到节假日,解忆就和母亲一起外出旅行,她们在青藏高原搭便车,在香格里拉看雪,在漠河等待绿光。
  哪怕她在旅行途中要一直随身携带急救的药物,哪怕有时候会不得不中断旅程去往当地的医院求救。
  她只是不想走的时候,连可以回想的过去都没有。
  母亲总是沉默地支持着她,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偶尔,会有忧伤的目光注视着她,却又不全是她。
  再大一些的时候,解忆要吃的药物越来越多,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已经醒在了医院,睁开眼,是母亲熟悉的面孔。
  她们每年的旅行渐渐中断了。
  看不出何时还能再启,明年,或者下一辈子。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全国最顶尖的心脏病专家对她下了判决,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适合的移植心脏,她很可能撑不过两年。
  等着心脏移植的人那么多,而适宜的心脏又那么少。
  解忆知道,这几乎是一个幻想。
  她的一辈子,只是世界的一个水花。绽放的同时也在消逝。
  水花随着鱼群的摆尾,一层一层激荡而开。
  瑰丽的海洋就在一墙之隔的玻璃外。鲜红的珊瑚礁连绵不断向远方蔓延,湖蓝色的海水穿梭在珊瑚之间,追随着回旋的鱼群,小小的气泡从鱼群中挣脱。
  飞向遥不可及的洒满日光的海平面。
  飞向永恒的自由。
  “你在看什么?”
  原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走到她身旁,学着她的样子,凝目往海水上方看去。
  “水花。”解忆收回目光。
  他当然不会懂。
  “回餐厅吧,我听见宗相宜在喊吃饭了。”她说。
  两人已经再次搜索过水下一层,依然没有任何关于周然的发现。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宗相宜做好了午饭,召集大家返回餐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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