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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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静静强调:“是她先走的。”
  “你这像是在怪嫂子。”
  “我没,但她走了,就离我们远了,她肯定也晓得?,咱们也晓得?。”南北说出心里话,“咱们不是她最喜欢的了,那她也不是咱们最喜欢的。”
  章望生觉得?这小?孩有些冷情?,他?说:“有些东西日子久了,会自?然?而然?变淡,但也不用现?在有意叫人觉得?伤心。嫂子见了你,还?是高兴的,你看,你都没怎么笑。”
  其实南北清楚,可她自?己?偏偏先要疏远起来,她像知道?第?一片叶子掉了,秋天就来到。
  “我就是这样的,我不会再那么喜欢嫂子了,以后,我也不想她了。”南北很坚定地说到。
  章望生心里吃惊,他?有些茫然?:“你说不想,就能不想吗?”
  南北点点头:“我打定主意,就能做到。”
  “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不知道?。”
  章望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心里的哀愁无比绵长?,像不绝的山脉,要起起伏伏到天际去。他?不会忘记嫂子,这短短十几年的生命里,不能忘却的,已经足够多了。
  “那这以后,你是不是说忘了我,也就忘了我?”
  南北攥紧他?的手:“我不,我要跟三?哥永远在一块儿。”
  章望生笑笑:“你不嫁人吗?你长?大?了,要嫁人的。”
  南北宣誓:“我嫁给你,三?哥,我长?大?就嫁给你。”
  章望生以往听这话,还?有点别扭,嫂子也开过这样的玩笑,他?这会却平静,心里一点涟漪都没有。
  戏台子下头坐满了人,外一层还?站着许多人,小?孩儿要么在大?人脖子上,要么在怀里。南北窝在章望生身边,聚精会神瞅着戏台,她不再像以前,嚷着自?己?会这个曲儿,那个词的,她安静了一些,像个大?孩子。
  上头演的是《穆桂英挂帅》,演完了,演员就啃窝窝头,人在戏里头扮演王侯将相,一离了戏,肚子都填不饱,面儿黄黄的。章望生手臂横在南北脖子上,过了会儿,他?很自?然?地捏了捏她的耳垂,软乎乎的。
  南北抓住他?的手,抱在胸前,宝贝一般。
  三?哥是我的,她这么想,非常快乐。
  月槐树公社来了批知青,那已经是一九六九年的事?情?了。城里学校积压了三?届学生,初中毕业生,高中毕业生,他?们不走,天天忙着斗来斗去,往后的小?学生都没法升初中,这么乱糟糟的形势,到六八年腊月,有了变化。
  六九年还?没打春,知青们都到位了。
  这事?怪好奇的,社员们跑过去看,城里来的学生,大?的二十左右,小?的十六七,一共两男两女,住进了公社新糊的泥草房里。
  学生们对公社也好奇,可没过个把月,彼此的好奇劲儿都没了。社员们本来觉得?这些都是城里人,结果一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到底是书生干活没劲。学生们则对乡下很快丧失了热情?和幻想,没有尽头的劳作,没有尽头的饥饿,他?们想家了。
  其中一个跟章望生同岁,叫李崎,天天来队里看工分,看得?特别勤,总是觉得?是不是给他?弄错了。
  李崎觉得?自?己?干了不少活,但工分并不高,日工值只有两毛钱。他?觉得?怪难受,一难受,就默默吹他?带来的口琴,章望生渐渐和他?相熟,教他?怎么适应劳动。
  “我这肩膀上没肉,一天下来,扁担给磨得?又红又肿,来的那两个女孩子一累就哭,我是个男人,总不能也跟女孩子一样哭。”李崎还?嘴角长?满了一圈毛茸茸的小?胡子,看着青涩,但语气很逞强。
  章望生说:“最开始都是这样的,咬咬牙,习惯就好了。”
  “好想回家啊!”
  李崎继续吹口琴,章望生问他?吹的什么歌曲,李崎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你听过吗?”他?本来跟望生一样,要考高中的,结果后来学校乱了套,他?也跟着人乱,乱着乱着,突然?上头有了安排,就落户到月槐树了,也就十几天的事?,决定特别快,跟做梦似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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