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雨(廖希视角)(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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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连宣告“我要离开你”都怕自不量力,只是对过去做告别,说:我不等你。
  廖希说:“可是我怎么办?路起棋。”
  对她而言无用的戒指,对他来说也就一文不值,可是换成他的心呢。
  细瘦的手指抓在窗帘,她慢慢地弯起身体,佝成一团,掩盖不住声音中的厌倦。
  ——“那我不送了。”
  他顺从她的意愿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廖希知道他出门时叫人去找戒指;知道他感到莫名,烦躁,疑惑,被冒犯,有困兽一撞一撞在发闷的胸口;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这个人动摇不安,不知道自己无知愚蠢又自大,不知道这里是最后一次,是两人呼吸相伴的结局。
  最后一次没有回头,他从此再也走不出这间病房,每分每秒被困在这里。
  路起棋单手抱住膝盖,连抓在窗帘的胳膊都忘记收,直愣愣地出神,不知想些什么,眼眶红得像哭过,其实没有。
  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要呵护她,认同她,鼓励她,说决意抛弃让她难过的人是正确的决定,祝福她有新的选择,新的生活。
  廖希蹲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才不。”
  他应该下地狱,应该受永恒的惩罚,被千刀万剐,也应该见到路起棋,长长久久,告诉她:我不可能放手。
  他每个细胞打开,都窝藏一颗贪婪卑劣的心,自相矛盾地说我伤害你,哪怕无法挽回,并不是出自本意,可是我爱你。
  可是我爱你。
  这是梦的最后,他意识到自己要醒来。
  廖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摸那只手腕上磨难印记一样的淤斑,对无知无觉的路起棋,艰难地,温柔地问:“痛不痛?”
  我的。亲爱的。
  在办公室,在停车场,在邮轮上,在酒店,在病房,在最后,你痛不痛。
  哪怕任何回答都足够把他变成怪物。
  廖希睁开眼,感到四肢无力,肌肉酸痛,猜想是发烧,去翻印象里医药箱的所在地,发现不在原处,他懒得寻找,就地坐下来休息。
  从小到大,他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几次记忆深刻的都在童年,他醒来时家里惯例无人,给棋牌室打去电话,拜托老板找到他妈转达情况。
  尝试自己去取高处放药物的盒子,搬来凳椅,站上去还要再垫脚才勉强够到。
  他找到需要的,打开外壳,头重脚轻地细细研究刻度,水银体温计从高处落地,一颗颗银色的珠子跳跳蹦蹦,通通滚进他的身体,滚进他的血管里,每一次呼吸,血液循环,叫毒素更深入亲近体内,植根生命。
  高烧让鼻喉间的空气都沸热,廖希到卫生间洗一把脸,脸上有水滴往下淌,镜子上也有,镜子里的脸也有。
  “路起棋。”
  女孩顶一头蓬乱的头发,揉开眼皮,睡衣领口跑偏到肩头,问他要干嘛。
  他凑上前去,滚烫的额头对住冰凉的,平静地开口,像报备又像在自语,像肥皂泡升到半空,破掉的时候是没有声音。
  “我生病了。”
  生病要记得看医生。
  “不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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