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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寧朗一回到严彬的公寓,便是衝进浴室将身体内外清理个乾乾净净。
  严彬冷着顏坐在沙发上看着汤寧朗,从对方异常潮红的气息早就知道他在外面干了甚么事,这让他脸色更难看了,一半出于对同性恋的不习惯,一半出于对同伴无法理解的震惊。
  「说吧,你怎么会跟那种人一起?」
  「两年前不就有报纸说过我是被他包养的嘛,你当是差不多的情况吧。」汤寧朗心不在焉地答道,一边拿毛巾擦着湿发,目光也不知落在哪里,明显是口不对心。
  严彬怒道:「你给我认真!」
  「好吧。」汤寧朗应着,眼睛就微微红了,「我们是在交往,认认真真地交往。这不是甚么包养,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种东西,那都是别人胡说的。别的就和一般情侣一样,也没甚么可说的。我就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人疼过,可是曹先生??真的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了。」
  「他不是特权阶级的吗?一开始的侵地事件,他也是官商勾结的一员吧,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交往?」
  汤寧朗低着头,嘴唇紧紧抿起,显然不想多说,「所以我们分手了。」
  言及此,严彬也问不下去了。不说感情事太过私隐,外人不宜插嘴,就算再怎么看不起曹议员那样的人,那也是汤寧朗的个人选择,总不能对他指手划脚,再说,这两人都分手了,现在说甚么都太迟了,也只会让汤寧朗伤感而已。
  因为对话实在太尷尬了,严彬只能僵硬地没话找话,「你说你们交往过,那你怎么还叫他曹先生呢?」
  汤寧朗一愣,随即好像想到甚么就笑了下,脸色仍是羞红的,「我叫惯了,改不掉。」
  这下严彬真的没话说了,「好了,早点睡吧。」
  汤寧朗也没有继续谈论的打算,罕见地安静下来,转身回了客房,倒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居然和曹先生在车子上做爱了,以他们两人的身分来说,真的太乱来了,曹先生或许只是太生气,自己怎么可以只顾一时贪欢而随之起舞呢?
  现在那个部位仍有些酸麻的感觉,几乎能够记得曹先生是怎样佔有他的,想着就有些脸红心跳,同时又不免伤心落寞──都分开了,不能在一起了,他们这样又算甚么呢?
  结果满脑子都是曹先生。
  汤寧朗以手背遮着双眼,对自己很是唾弃。分手是自己提的,最后弄得这样子,要分不分的,不乾不脆的。说白了,他们都根本捨不得彼此,也都害怕着失去,这场分离好像是个笑话,从一开始就不太可能。
  他们俩的关係,彷彿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快要睡着的时候,客房的门猛然被撞开,汤寧朗莫名所以,只见严彬在门口急匆匆地穿起衣服,「警察要驱散示威的人了,听说刚才开了一枪,情况太乱了!我开车去给有需要的人准备急救用的医疗用品。」
  「我也去。」汤寧朗弹起身,立刻将自己的事拋一边了。
  严彬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打量他的状态,然后没有作声,双双准备着出门。
  「眼罩、口罩等东西都要戴好了,这里还有些药水,要是被警察的甚么喷枪射到了,赶紧把药水往身上泼。你是明星,警察大概会看在你的知名度份上手下留情,不过你也得小心着点,不要和他们直接杠上,等下我可能会顾不到你。」严彬在路上不忘提醒着各样要注意的地方,虽知道汤寧朗大概听不谁这些劝告,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了。
  当晚很混乱,市中心一带,警民对峙了数天,已经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人群中开始有人叫嚣,有人拋掷杂物,警方先以空枪示警,随后提着盾进击,拿警棍追打前线的示威者,几乎是见人就打,不管男女,也不管打中甚么地方,场面一度陷入极度的疯狂。
  汤寧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也吓住了,一到达目的地,两下就和严彬失散了。他找到临时搭起的急救站,帮助一个个受伤的群眾处理简单的急救,当中有些甚至是电视台记者,认出了汤寧朗,却已不是能够採访的状态了。
  「快散了快散了,警察往这里来了。」混乱中,有年轻人害怕地喊叫。
  那充斥着畏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退缩的坚强,更带着对于眼前一切的绝望。本来应该负责保护人民的警察,现在为了当权者而用暴力镇压手无寸铁的市民,那些都是普通民眾,想必看着警棍朝他们挥过来时,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不可置信,失望绝望。
  急救站的帐蓬被掀翻了,一名警察拿警棍打伤了一名义工女护士,另一人欲上前将她拘捕,惹来四周的人一阵怒叫。
  「这里是急救站!她只是个护士!你们这帮疯狗,吃了兴奋剂啊?」汤寧朗衝上前大骂,出于男人的天性用身体替受伤的女性护住,手上却全无可用的自卫武器。
  眼前的警察已然红了眼,警棍一挥,又是重棍落下。
  「啊──」
  汤寧朗自小虽孤苦无家,除了没有人疼爱之外,在福利院里倒也是风平浪静的人生。被这样暴力殴打,这还是他第一次经歷的,痛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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