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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宇、夏知及何以航再进来,是跟着巡房的医生一起。梁又冬已经恢復冷静,安静地躺卧在病床上,看着惨白的墙壁。医生问话他皆能流利地对答,除了眼鼻还泛着未褪去的红,他们几乎快怀疑那崩溃的梁又冬只是自己的幻想。
  医生见梁又冬没什么大碍,说再休息一下,便能出院,并热心嘱咐不要再藉酒消愁了,只会愈喝愈伤身跟心罢了。
  梁又冬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目送医生离开。
  三人呆站在床尾,梁又冬好似没有看见,闭眼假寐。何以航蹙着眉,既无奈又不敢随意招惹,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触碰到好友心底的柔软,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半晌,以为睡着的梁又冬问宣辞是否知道他酒醉送医的事。
  魏宇轻声回答:「没有,宣辞暂时不知道。你希望他知道吗?」
  而梁又冬的反应出乎他们的预料,「……呵,他知道了会心疼我吗?」是一声苦涩又嘲讽的轻笑。
  「什么意思?」何以航的语气一时没控制好,听起来有些冲。
  夏知用眼神示意何以航冷静,之后小心翼翼地提问:「……你跟宣辞发生什么事了?」
  梁又冬沉默几秒,却好似过了一世纪。他闭了闭眼,终于听见他缓缓说道:「──宣辞申请了安乐死,他要我成全他的死亡。」
  「……」
  三人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梁又冬。
  他经歷过了错愕、震惊与情绪崩溃,人整个显得冷漠许多,他们登时明白那句「还会心疼我吗」的意思。
  「呵、你开玩笑的吗……」何以航欲舒缓气氛的乾笑几声,一对上好友阴鬱的双眼,立即禁声。
  ──梁又冬怎么可能拿宣辞开玩笑呢?他捧在手心珍惜、爱护都来不及了。
  光听梁又冬的转述,心立即如刀割般的疼痛,何况是梁又冬亲耳听见最爱人的宣布自己的死刑?那种椎心刺骨、撕心裂肺的疼,他们想都不敢想。
  即便知道问了也没有用,但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张口:「……为什么?」
  「呵、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梁又冬低声地笑,画面十分悲凉。
  为什么?明明是他最想问的啊。
  为什么他努力去实现承诺,被承诺的人却中途想走?
  为什么说好一起生活,一起慢慢变老,却突然不想要?
  ──为什么,会想要死呢?
  吴境将有关安乐死的申请、回覆与之后的流程翻译给宣辞听,宣辞听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连吴境的提问都没有听仔细。
  「宣辞,怎么了吗?」吴境从电脑萤幕前抬起头问。
  「……没有什么。」宣辞低头把玩着左手上的绷带,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他感觉包裹整日的手,没有以前灵活。
  默默将宣辞的一举一动看尽眼底,吴境清声地问:「担心又冬吗?」见宣辞回以沉默,叹一口气:「这样何必当初说那些话?」他在指夏知、魏宇问梁又冬去向时,宣辞毫不在乎的回答,以及那晚对梁又冬说出的决定。
  他是在梁又冬从病房离开不久,接到宣辞的电话。他知道宣辞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但他总是努力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我没事、我很好的一面,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听见少年如此心碎、难过的嗓音。
  「吴境,帮帮我……」
  他想都没想、狠下心来的大半夜离开男友温暖的怀抱,驱车赶赴医院。一打开病房,就见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宣辞。
  他在宣辞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大约掌握了宣辞决绝的决定、梁又冬的仓皇离去,及自己身负的使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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