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_妖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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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绘亚莉既无应答,也无闪躲,旭一有些颤抖地牵过她一隻手,并轻柔将之裹藏在掌心内,缓缓收到了胸前,继续说:「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就像你的名字一样,绘亚莉。在纪伊或任何一处的山头,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身旁有懂得欣赏、爱护你的夫君,坚实的屋簷下有着与你一般脾性的可爱娃娃,孤身一人绝对不是你的命运。」
  在旭一深情的注视中,绘亚莉还看见了遗憾与歉意,她不禁伸出另一隻手,试图抚平他眉间那道深痕。她感到同一股哀痛在胸前蔓延开来,随着她的指尖细细描绘过旭一的五官,两行热泪再次滚落面颊,她不断眨落泪珠,只希望可以将这张面容看个仔细。旭一没变,藏在左眉的疤痕是以前在寺子屋玩球时伤到的,鼻侧与耳前发际线处的痣也都在,绘亚莉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将一名凡人的样貌记得如此鉅细靡遗,也没想到一名凡人可以做到妖所不能之事—永保原型、持护初衷。
  旭一握紧胸前那隻手,举上唇边深深一吻。他闭紧眼睛,就怕泪水溃堤,绘亚莉明白他心情激盪,毕竟,那颗心现在在她身上。
  「可你已经死了。」绘亚莉明知道这句话只会如清风拂过旭一耳际,就像蚩未能明白自身死亡一样,但她心中竟萌生出想与旭一同生共死的强烈念头,莫非是人心在她的意识中结下了执念?
  然而,旭一没有停顿或沉默,他露出了笑容,安慰她说:「会有适合的人的,只是还没遇到罢了。」
  「等等!」绘亚莉吸吸鼻子,惊讶得问:「你知道自己死了?」
  旭一一扫愁容,大起胆子凑近绘亚莉,并把她的两隻手都收进胸前,回说:「一开始我不明白,但从那座废屋里看见你的第一刻,就略有底了!」
  「但你却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绘亚莉感到难以置信,旭一的状况与蚩恰恰相反,但怎么会?这单纯只是人与妖的差别吗?
  「我是真不记得…」旭一试图回想,却毫无头绪,「老实说,是等前天那位黑衣服的傢伙把锁链套上我的脚踝之后,我才彻底明白自己是真死了。那真是一股奇怪的感觉,毕竟我还觉得自己好端端的,能说、能笑,还能来见你。」
  「前天?」绘亚莉倏地把双手从旭一胸前抽出来,并在地上坐直身子。不妙,这样时间只剩下…
  旭一见状也坐起身,他不介意绘亚莉猛地把手抽回,甚至认真得帮她回溯一路走来这座猎寮的过程。他说:「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绘亚莉。等黑黑白白的傢伙离开后,我就揹着你跟那两把大弯刀,走了一整个白天。神奇的是,虽然我对我们所在的位置毫无概念,周边景色也极其陌生,但感觉冥冥之中有谁引导着我走来这里。那感觉就像是…你的式神在帮忙一样。」
  式神?绘亚莉立刻转头查看四周,想找出蚩的身影,不过,虽然她没瞧见哥哥,却发现这处猎寮有些熟悉。
  「我们剩三天了,旭一。我得先出去绕绕,确定我们的位置才行,你待在这不许跟来,明白?」绘亚莉连身上破烂的衣裳都没整理,便抓起两把弯刀揹上,出门前还特意往旭一的方向确认他真的有明白过来。
  等旭一点头,绘亚莉才大步踏向户外。
  虽说藉故要出来勘查位置,但其实绘亚莉是想缓过这身激昂的情绪。
  太多了…绘亚莉将手压住胸口,她对旭一的情感太多了。
  绘亚莉深深叹气,稍微活动过肩膀,把脖子转出清脆的声响后,便绕着猎寮巡了一圈。她没有花太多时间勘查,便认出这是蚩曾经盘据的寮舍,虽然他贵为长子和亚己属意的接班人,但他其实比鬼更不常待在家。这座猎寮是蚩的秘密休憩处,若他想暂别家族事务或继承人身分的压力,此处便是可供藏匿的地点之一。
  鬼会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小时候有次在人界闯祸,差点被人类法师收服捉拿,这件事让亚己气到抓狂,但她没把怒气发在差点杀死自己小孙子的凡人身上,反是一股脑地对鬼责骂、抽打。当蚩一回到家看到这副惨况,不仅立刻喝止了亚己的行为,还迅速把鬼带离氏族山头。蚩就这样领着鬼来到这处猎寮“避难”,过了三天安寧的生活。
  「往昔不復。」绘亚莉不带情感得向星空黯淡的夜晚喃喃自语。
  既然他们已经到了蚩的猎寮,就代表她离家不远了。旭一怎么有办法揹着她走上那么长一段路?甚至只花了一个白天?也许亡魂不用休息、进食,但…他的脚程可以这么快的吗?
  绘亚莉在一处险坡上发现一块巨大的裸岩,它的基座隐身在树林间,顶端却略为透出树梢之外。她点地一跃,掠过几段古树的枝干,接着在巨岩顶上的窄小平台落定。山风在高处变得有些强劲,但绘亚莉仍是好整以暇得坐在岩顶上,好在现在已是春季,否则这风吹起来肯定不会像此刻这般舒适。
  闇祸氏族世代居住的山头就在前方,层层叠叠的山峦起伏也无法阻碍绘亚莉认出家的方向。若能以妖的方式前行,月亮尚未没入群山前她就能抵达家门;但若要维持阴阳师的偽装,步行的三日内绝对不能有半刻耽搁。
  「你带旭一来这里?」绘亚莉忽地开口问道。不用转身察看,绘亚莉也感觉得到蚩站在正后方,与她一起远眺同座山头。
  「你差点就要没命了。」蚩的口吻不乏责难,但更多的是对弟弟没辙。
  「空旷的猎寮就能救起我?」
  「是我的妖力暂且维持了你的命。」
  「笑话。」绘亚莉冷哼一声,要帮忙也不早点出手,等我被打个半死才来当英雄。
  「…你不信也罢,」蚩从来就不接受她的挑衅,他硬是在平台的边角上与绘亚莉贴着身子坐下,「但那凡人倒很认命得抬着你走,我走再快也没跟丢过。」
  绘亚莉瞥了一眼蚩的笑顏,那不是对亲弟的笑容,而是戏弄凡人得逞的愉悦感。
  「无聊。」绘亚莉转过头,「他怎么换过衣服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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