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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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是未寻见那人,他的目光并未多作停留,却又如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将头朝后转来,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这槐树掩映的小窗,与阿妩四目相接。
  按说,此处极为隐蔽,应当无人能看见才是。
  阿妩呼吸一滞,只见他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被太阳照得明一道暗一道,光影牵动,在他干裂的唇上牵起一个笑来。
  笑中有释然,有清明,唯独没有怨恨。
  青天作幕,刽子手巍然而立,高高举起手中刀,刀身于天光下一转,如银浪出闪。
  窗外蝉声嘶叫,似促槐叶坠风。
  当是时,眼前忽被一片黑暗笼罩,一双温热的手自身后探来,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袖口萦绕着淡淡的沉水香。
  裴寂捂着她的眼,叹了口气,轻声道:“别看。”
  阿妩忽然想着,倘若能一生都沉在这样的怀抱里,不见人间污秽,也当是极好的。
  黑暗中,一声短促的蝉鸣裂帛般响起,是别具一格的嘹亮。这一声绝叫撕裂长空,穿云直上。
  楼下潮水般的人声亦歇了。
  门外传来急促步声,小楼的木阶梯震动不止,靴响“蹬蹬”踩到楼上来,有人破门而入。
  继而,姜去芜的声音响起,带着未平的喘息——
  “禀殿下,沧州急递,今年换马的官茶尽数被换,劣茶落入边民手中,怨声载道,战马……竟没换成。”
  他抬起头,只见窗边二人一坐一立,晴日风光大好,偶起微风,女子披帛与一片玄色袍袖共舞,如彩云映在深渊,宛然一对璧人。
  阿妩闻言,忙拉开裴寂的手,刑场上一片血腥之景在刹那间映入眼帘,震得人欲呕。
  她站起身,面色有些发白,道:“回宫。”
  -
  许是白日受了惊,入夜便噩梦缠身。
  福宁殿的帐子温暖明亮,阿妩却如坠冰窟。
  她梦见两年前的春天,安王起兵造反,前局翻覆,危如朝露。
  这一次,没有皇叔。
  没有荣王宫里春雨淅沥的一夜,也没有他披甲带剑,碾碎蝼蚁一般将安王踩在脚下,更没有福宁宫外星河落尽,暗蓝天色里,他欲抚她鬓发而又收回的手。
  没有那一句——“不必怕,也不许怕。”
  所以她当真怕极了。
  她站在城楼上,有些麻木地看着叛军攻下城门,如一群黑蚁般自脚下涌入城门,四散而去。远处的垂拱殿很快燃起大火,滔天的巨焰烛红了一角天,钟鼓楼响起阵阵钟声。
  一共十二响。
  最后一响时,她从城楼上坠落,看见青天越来越远。
  淡青色的天,一如许多年前,她从长明宫偷偷溜到匪石堂去找他的那些日子,倘使是场梦,也教人心甘情愿永远不醒。
  “皇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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