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下)(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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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无论过程如何改变、怎样曲折,每个噩梦都一定会以这样的结局圆满收尾,简直就像是…某种既定结尾的剧本一般毫无悬念。
  “……Del?你能听到我吗?Del?”
  很久之前隐没在耳边的呼唤再次响起,Del循着声音第无数次尝试睁开酸沉的双眼,竟意外地没有以失败告终。
  白织灯的光线刺痛了她刚刚“重获新生”的双目,不禁抬起手臂遮了遮那灯光,却于无意间牵扯到了手背处的静脉留置针,引得身侧人赶忙起身按住她的小臂。
  “别动,还需要一会儿,”Harry站在床侧,低着头专着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灯光映衬和明显的休息不足令他的眼窝看起来有些凹陷,“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几小时前医生说你的状况已经稳定,很快就会醒过来,可是……”
  老实说,梦境与现实的无缝切换令她还没有从方才的场景里完全脱离出来。在对四周进行简短环顾、确认自己正身处病房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他并不是几分钟前那个决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他。
  “……可是你刚才一直在哭,”垂着头兀自凝视良久,男友终于安心些许,如释重负般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而后抬手以指端柔缓地拭去她尚且挂在眼角颊侧的残泪,疼惜真真切切地写在眼里,几乎呢喃着补充,“在喊我的名字。”
  发紧的喉咙令Delilah的声音过分沙哑低沉,嘴唇也因干涩而只能小幅度地张开,以致她的解释甚至快要被身旁各种仪器发出的声响盖过:“我没事,那只是……”
  “是噩梦吗?”
  Harry顺势以自己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眼眶中因困倦和忧虑而满布血丝,正半挑着眉关切地追问。恍然间,竟与她梦中他的神情交迭重合。
  只不过梦里的他并非出于关切发问,她在心底偷偷这样补充。
  Del只好僵硬地对他摇摇头以示否定,数不清第几次习惯成自然地在这个问题上对他撒谎。毕竟,除此之外她向来别无选择。
  “你想要喝些水吗?我……”
  还未等到她给出回答,男友便作势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被床上的病人一把抓住手腕。
  “别走开,”她丝毫不顾被牵动的输液软管,但还是因吃痛而微微拧起眉心,“我是说…我并不想喝水。”
  是的,她现在只想和他谈谈——他说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段时间显然足够Otto去完成他给出的那个条件,说不定这位疯狂的科学家此时正在来找他完成交易的路上。
  可是她绝对不能让他们达成这场交易,眼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阻止他更加急迫。
  “你不能和魔鬼做交易,Harry。”
  在男友急急忙忙地替她理好软管,将她的手放回合适地位置上,然后抬着头专心致志地查看整个输液装置是否正常运作时,横下心来向他直抒观点。
  话音未落,Delilah便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极不自然地停顿了几秒,眼底同时闪过一瞬难掩的抵触。
  Harry随即将视线移回到女友的脸上,以沉甸甸地目光望着她,喉结若有若无地微动。
  她鼓起勇气保持同他视线相对,借着对方的沉默续言道:“别把氚元素给他,你知道他会拿它做些什么,我不能亲眼看着你做错事……”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他双眉紧蹙,抑制不住地以反问拦断了她的劝阻,声线如昨晚站在露台边时一样颤抖,“我昨晚差一点就失去你了,不是吗?”
  Del因他的问题而怔在当场,只感觉鼻间开始泛起阵阵酸楚——诚然,他当时除了答应Otto之外并没有其他选择,可是……
  言罢,Harry眼中尖锐的抵触顿时减灭了几分。看起来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又或者将对方的无言以对归咎于自己的过度反应。他眼帘低垂,尽量让语调和缓下来:“你知道的,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动摇。”
  是啊,她何尝不清楚那件事情每分每秒都在纠缠着他,令他时时刻刻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她又何尝不清楚,于他而言唯一能真正消解这份痛苦的除却不遗余力的报复之外,别无其他。
  但是她不能亲眼看着他被仇恨驱使着行差踏错,更不能亲眼看着他将自己困在仇恨的深渊里固步自封,并且是…真相尚且未明的仇恨。
  “我说过的,”Delilah鼻间的酸楚开始向内心深处蔓延,言语中已然夹杂着哭腔,“我说过我会陪你找出真相。”
  “……真相,”Harry并没有抬眼看她,仍然压着嗓音重复地沉吟着她的最后一个词,但眼角处现出的淡淡红润却无可遁藏,一字一句地向她强调,“我要找的那个人本身就是真相,Del。”
  男友的面容因眼眶里即将积满的泪水而模糊不清,但耳畔他愈加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却十足清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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