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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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骸还是有点纠结,怎么总是无法将纲吉带到自己的梦境?这还是他得到旧十年的记忆后,第一次进入纲吉的梦境,身穿白衬衫黑西裤,肆意光着脚的少年垂头看着脚下一片欣欣向荣的花草地,露出稍显复杂的表情。
  如此繁茂。女孩的意识向来简单明了:心情好的时候就蓝天白云,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乌云重重,苦痛的时候…记忆中那片被大火烧得毛都不剩的极乐之地浮上他的脑海,旧十年他几乎都是通过梦境接触纲吉,那些每一次进入都变得更加荒芜焦黑的梦境简直可以组成地狱变迁史。沉默半晌后,他从那些挠着他脚趾缝的软草中移开视线,打算找一找梦境的主人。
  要在梦境里找到纲吉不难,骸朝唯一有声响的地方走去,奇怪的是,那些声音听起来很嘈杂,似有很多人(或者动物?)同时叫喊,可沢田纲吉十分排斥外来者,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头,外面长年守着两只狗,天真地以为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这下怎么会那么多声音?
  缓慢踱步,骸又不自觉想起很多,譬如第一次到纲吉梦里时说过的话,哪怕她把自己守得再严实,“里世界的铁蹄会将你的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摧毁得淋漓尽致”,他没说错,最后沢田纲吉的梦境只剩下她自己在仿佛末日的世界中心流泪,他站在她面前,抽高了身形,长成了男人的模样,因此女孩缩着肩膀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娇弱,她一直哭一直哭,以为把眼泪流干她的快乐就会回来,哭得骸的心揪成一团,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学着库洛姆把人拥在怀里。
  旧十年的记忆就像漩涡一样困着他,术士的感觉更为强烈,那些对许多事情无能为力的日子怎么也嚼不烂,咽不下,如鲠在喉。如今看到纲吉的梦境还一派幸福,骸莫名有种被抛下的奇怪感觉,偏偏他还无法生出什么“让你不好过”的想法,憋屈的少年稍稍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到梦境主人所在的那栋房子,看到院子,他总算知道那些嘈杂的声响是怎么来的,它们全都来自沢田纲吉意识中的新住民:
  精力旺盛疯狂追着自己的尾巴怎么都停不下来的白色短毛大狗;看不出品种的黑色食肉兽卧于房顶,利爪在阳关下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互相追逐的奶牛色和留着小辫子的两只小羊羔;一只守着小羊的围着围巾的黄金色小型牧羊犬;一条把牧羊犬和小羊羔们圈在安全范围里的叁角头大蛇。这些新住民呼啦啦在院子里乱成一团,又闹又叫,难怪声音传出去那么远。
  他走近围墙,那些家伙全部盯着他,奶牛色的小羊羔还想冲向他,被那只戴着围巾的牧羊犬咬着后腿拖了回去。骸抱着手臂看着他们,心想今晚等纲吉出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无聊,也许还可以跟那只黑色食肉兽打一场。然而下一刻,房子的门开了,黑色的大狗从门后探出头,然后被主人推一把:“往前走往前走~别堵住门。”
  门被完全打开,沢田纲吉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骸的面前,他说怎么没看到那两只狗,原来在屋里,不过沢田纲吉怎么出来了,她不是最爱自我封闭。
  “我就在想是不是你。”
  看到纲吉抿起嘴唇对他笑,第一次开放家门邀请他进屋,骸突然发现旧十年的记忆并非对她毫无影响,只不过相比起他被动地沉浸在那些悲伤和无力里面无法自拔,沢田纲吉则是选择接受一切,然后带着这些苦痛向前迈步。
  “你还是第一次进来吧?喝什么?”
  “……咖啡。”
  骸被带到客厅坐下,他环视一圈屋内,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和他通过库洛姆的眼看到的沢田宅一模一样,逼仄,窄小,垂下头他甚至看到孩子在地板上的涂鸦,顿时觉得好笑,却不得不赞同库洛姆对这个屋子的描述:充满家的感觉。
  如果那两只狗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就好了,真让人不愉快。
  咖啡很快就被端上来,是他喜欢的口感,沢田纲吉从来没有为他泡过咖啡,他的爱好是库洛姆告诉她的吧,想到旧十年某段时间两个女孩形影不离的样子,骸就觉得心里软软的,他正准备夸奖女孩一句,黑狗走至两人中间吸引了注意力。
  它用又长又尖的嘴巴顶起纲吉放在桌上的手,把脑袋搁到她怀里后一直将湿漉漉的鼻子和嘴巴往她脸上凑,纲吉躲闪,它更是伸出舌头来舔她的嘴巴。
  “住……”
  纲吉一开口,又湿又热的大舌头就会趁机往她嘴里钻,怎么也躲不开,纲吉干脆闭上嘴,银狗本来坐在一边,看到黑狗的举动,很快也按耐不住凑上来一起舔,两只半人高的大狗把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堵在椅子上舔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原来如此。骸很快理解了状况。难怪他说不管是旧十年还是什么时候都没见那两条狗进过屋,怎么这次破例,原来是沢田纲吉已经被攻陷了啊。
  这些家伙日子混得不错,梦境某种意义上是现实的反映,梦境里面出现这样的场景,可想沢田纲吉在现实里遭受了怎么样的“迫害”。
  真让人不愉快,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对方的体温、抚摸对方的身体、触碰对方肌肤——他们做着一切他无法做到的事情,仗着自己有身体就为所欲为。
  库洛姆哭着哀求他不要离开的记忆再一次刺痛骸。
  “……对不起。”
  “哦呀?我可不记得你对不起我什么。”
  空气因为他们冷硬的对话凝滞,大狗们察觉到纲吉心情低落,停下让她感到困扰的举动,只是轻轻摇尾巴,温柔地注视着她。骸知道她说的什么事,只是他始终不认为沢田纲吉对不起谁。
  没有办法把他从复仇者监狱带出来不该怪她,他那么长时间只能和库洛姆在梦境中见面或者借助别人的身体接触也不该怪她,沢田纲吉做出了当时她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只可惜他的傻女孩库洛姆,因为过于思念他,等不及彭格列和复仇者监狱交涉,和犬他们鲁莽地劫狱,这才让导致谈判破裂。沢田纲吉把这个失败怪罪到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自责除了徒增她的痛苦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她管他和库洛姆那么多干嘛呢,就该像现在这样,和那群家伙傻乎乎地谈恋爱,然后好好活着。
  得到旧十年记忆后,骸曾经尝试去获得“沢田纲吉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后续,按照未来白兰作恶的痕迹都被抹去的情况,纲吉也该在这些“痕迹”之中才对,她应该醒过来的,可是库洛姆从未来回来以后,失去媒介,他再也无法得到未来的讯息。尝试几次没成功,骸也没死缠着不放,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例如怎么让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不走上老路。
  照骸看来,她能脱离里世界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她还得跳进那个大染缸里摸爬打滚,那么怎么做才能避免她再次淹死在里面成了目前最大的课题。
  啊,他想要他的身体,有了身体他可以做很多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弗兰还是个小屁孩,把他调教成十年后的模样得费多少时间,哪怕小孩得到未来的战斗记忆,很多东西不是说知道怎么做就能做得好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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