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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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调整了神情,生硬地勾起唇角,笑道:“酒后胡言,阿远莫当真。”
  宋修远上下扫视着穆清,当即看出她在扯谎,只是现下的情境不对,不宜与她过多缱绻。他回头望了眼和亲队伍,无奈道:“时辰不早,我需走了。”
  穆清听话地颔首应了,然而手中还是揪着他的衣袍。
  宋修远脚步微顿,无奈笑道:“听话。”
  短短两字,由宋修远低低醇厚的嗓音说出,却是道不尽的缠绵与娇宠。
  “我日日给你写手书。”见穆清还无动静,宋修远补道。
  穆清耳际泛红,跺脚抬首道:“谁要手书了。阿远你听着,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此去又非行军打仗,阿谣莫担心。”宋修远闻言笑道,伸手拂过穆清的发梢耳侧。
  ***************
  宋修远果真未食言,自五月十三日一别后,每隔五六日便会有一沓家书递回镇威侯府。从这一封封的手书中,穆清看尽了关内道的春日百花,赏遍了河东道的山河好景,又在脑中尝过了河北道的糕点小食。
  这数月里穆清又做回了那个深居简出的镇威侯夫人,除却避无可避的宫宴与邀约,余暇时间皆在府里编纂《江海凝光曲》;足不出户,却通晓天下美景,日子倒也过得闲适自在。
  自褚遂革职流放后,他布于京中的暗桩亦随之作废。杜衡想了个法子盘下了悦世客栈,自此便也久居于郢城之中,一面继续与宋修远做着交易,一面利用江湖关系,培植起了自己的消息路子。宋修远走后,杜衡的消息便都递到了穆清手上,穆清又惊又喜。
  待到六月末,凉国军士从两国边境接到了宁胡公主的和亲队伍。宋修远一行原处扎营三日后终于得以返程。
  于是,递给穆清的手书中又重现了河北道的苍茫风景,不过此回,许是已在归程,宋修远又添了他与军士们行军跋涉的点滴细节。字里行间皆是蓬勃朝气。
  穆清从未想到这群军士们竟能如此苦中作乐,心中竟觉有趣。
  末了,宋修远问道:“七夕将近,不知夫人可愿赏脸为我备下绿豆小麦?”
  七月初七日,以水浸润绿豆小麦,待其生芽数寸,再以红蓝彩缕束之,谓之种生。
  种生求子。
  穆清看着手书上遒劲刚健的魏碑行楷,双颊发烫。她没好气地往回给宋修远的信笺里撒了把土,写道:“阿远何不从锅中偷些粟米,自制壳板?”
  ☆、七夕
  于夏人女子而言,七月初七委实是个大日子,未嫁的娘子总会在这日夜里挑个吉祥的时辰祭祀巧娘娘,祈求来年的手艺与姻缘,那些出嫁了的妇人则会依着民间习俗晒书晒衣、种生求子。
  七夕本是女儿家家的节日,但不知何时起,因着鹊桥相会的传说,又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氛。时日久了,七夕便同元宵上巳那般,成了少男少女相约出门的日子。作为夏国都城,这三日夜里郢城皆延迟了宵禁,管家又特意向布衣百姓们开了城东南的芙蓉园,供万民同乐。
  初入七月,柳微瑕便递了帖子邀穆清七夕佳节出府赏玩。穆清拿捏着手中的花笺,想起宋修远临走前的交待,内心思量了许久,终于应了。
  宋修远虽未明说,但她也知晓眼下情境镇威侯府还不能同宣王府撕破脸面,而疏远一事讲求一个徐徐图之。她已有月余不曾与柳微瑕相见,若此次再拒了,反倒显得刻意了。且她与柳微瑕的情谊,并非说断便能断的了。
  青衿早对郢城七夕夜里的盛景与芙蓉园里的河灯心向往之,知晓穆清应了柳微瑕的邀约后,直直央求穆清也将她带上。
  穆清看着面前雀跃的小姑娘,又将目光扫向一旁的青衣,问道:“你呢?是否亦想同去?”
  青衣觑了眼海棠,摇头道:“多谢公主惦念,婢子留在府中帮衬海棠姑姑做事便好。”
  穆清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微微颔首,嘴角噙笑。
  她不在镇威侯府的这几个月,不知海棠用了什么法子,竟将青衣制得死死的。青衣从前是莫词院子里的侍婢,但自从跟了她来到夏国后,却始终冷冷淡淡,完全没有将她当作正经主子的样子,亦没有与她同在一条船上的自觉,她看不透青衣在想什么。是以除却易嫁一时,青衣是穆清心头的另一根刺。此番海棠制了她青衣,却也歪打正着少了她一桩心事。
  且不去管青衣待她如何,至少穆清知晓青衣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将她与莫词易嫁之事供出去,自取灭亡。如此足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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