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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入宫那会儿我被派各种粗活,但是由于身子骨弱小什么也做不好,时常挨受责罚。
  圣上彼时还是皇子,偶然间见到我生了恻隐之心,言说他书房里还缺一个洒扫的童儿,便把我带去了他府上。
  而且我果是被安排在书房做事。
  这下我终于不把活计都做得一团糟了,除了一些轻松的洒扫事宜外,我仿佛认得书册上的字,经常会把书房案上架中的书册按目理好。
  圣上得知此事后,问我:
  “你识得字,读过书?”
  “不知。”
  我还是懵懵懂懂的,并不记得自己是否读过书,甚至对读书这事本身不明就里。
  他不嫌我卑贱的身份,把我抱至膝头,随手翻开一卷书教我念。
  我听进他的话,望着书页便把一个个墨字念了出来: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这些字中间无任何区隔,我循着深心的想法在念时依句做了停顿,甚至想到这些文字好像有一个名字是叫《中庸》。
  看起来我是读过书的。
  后来圣上又拿了许多书试探我。
  经此我虽然仍然没有恢复记忆,却终于神思清明了起来。
  圣上见我不傻了,把我调到近身服侍,还为我起了个体面的名字,一个“荃”字。圣上大概是取我办事周全之意,草头“荃”也兼香草之美寓。从那以后,便没人草率地唤我“小周子”了,毕竟我有了正经的名字,又是他的人。
  再后来,圣上登基,教我总管后宫琐务。
  我的位子权限很大。
  按说琐务我管,遇决断要请示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与圣上关系尴尬,手持凤印却不大管事,因而我的权限比前任总管还要大些。
  也因而——
  好累,真的好累。
  既要近身服侍圣上又要理事,无一时可偷闲,叁更眠四更醒是常事。往往刚寻到时机不必在圣上跟前候着了,便有各局尚宫、各宫总管找上来。
  不过既然是圣上的安排,我自然没有置喙的资格,只能尽心做事。
  大抵是瞧我年轻熬得住吧。我正十六七的年岁,伺候先帝的纪老,干到了六十岁,现下正在宫中养老。我……还是希望不要干到纪老的年岁,这样想好像是对圣上不敬,毕竟我一直侍奉圣上,我要退岂不是说他……
  我也想过带带徒弟,兴许能早些退下去。有资历的太监都会课徒,但是我虽资历位置都没得说,年岁上却是够呛。
  啊好累。
  .
  经年默契之下,很多时候若要吩咐什么事,圣上不必说,唤我一声,我便知作何安排。
  比如这会儿,自然是云歇雨收,该传水了。
  我亲自往热水里绞了帕子为他清理身上的黏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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