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路人甲 第7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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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一个在当时可以说是风头无两,风靡整个东南亚及中东地区的小说家,却始终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报社人员,例如报业大拿唐才常、御用编辑王稚萍等人,为了保护他的人生安全,对此始终守口如瓶,且没留下任何通信或合约等凭证,后来有几经战乱和离散,等有心人再想追寻此事时,已然无从探究了,宝先生的身份至此十分巧合的被历史给掩藏了起来。
  倘若不是胡镞暀先生将他母亲的遗物公之于众,只怕这桩“疑案”就将永久的被时间给尘封起来了。
  揭开这层神秘的马甲,真实的“宝先生”江冬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又为何要苦心隐瞒自己知名小说家的身份呢?请同学们随我一道步入下一个展厅:低调的知名作家。
  第116章 番外二
  大家请看面前的这座雕像,这便是胡竞之夫妇及他们儿子胡镞暀先生,这是根据他们一家拍的满月纪念照所雕刻而成的,据说还请胡镞暀先生亲自监督审核过,他曾经在采访里说过,他的母亲江冬秀是极爱摄影留念的一个人,可偏偏不怎么上相,每每与父亲站在一起便会衬托得他格外英俊年轻,使得两人看着有些不相配,因此很是怨念。
  我们看这尊江冬秀先生的雕像,的确是比照片中的人要好看许多的,对不对,可能是刚生产完的缘故,她身上还略显几分丰腴,很有几分红楼梦中宝姐姐的风采,想来她当年也一定是个美貌出众的小妇人,这点我们从吴先生日记里对她屡次的不吝赞美就能看得出来,还有一个佐证就是大家熟知的陈大家的日记,当时胡竞之夫妇新婚回京,邀请他们去吃新婚宴,他便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大龄、小脚、老土、不识字”的胡太太,然后便被她的风姿所折服了,说她是“如崔莺莺一般可爱的古典美女”,虽不如新式女性那般张扬健谈,却也行事妥帖大方,更有一手好厨艺,得到了众人的交口称赞,想来江冬秀是个十分内秀的女子,大家看,这就是他们新婚宴上拍摄的照片,这位抿嘴浅笑的便是江冬秀先生,旁边是胡竞之先生……
  同学们请继续向前走,不要掉队,现在我们眼前看到的便是“宝先生”当年创作的手稿。
  大家请看,这本《提刑官宋慈》是她第一部 在报上进行连载的作品,每一页上面都有她标注的写作日期,我们对此统计了一下,发现她平均一天能写到三千字左右,除了她在日记记载的要去走亲戚啦,要去学女红啦,要过节啦等等特殊情况之外,基本是从无间歇的,这是十分难得的,我们现代人觉得一天写三千个字不算什么,快速的敲一敲电脑上的键盘,顶多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了,可放到清末那个使用毛笔的年代就十分难得了,练过毛笔字的同学都知道,写毛笔字是极其考验人的定力、视力和腕力的,基本上写百多个字手就会累得发颤了,所以,大家可以想见,当时这位与你们同龄的少女是何等的有毅力……大家再请看这些信件,我们将其进行了分类,一个是她与家人的通信,其中包括346封她与丈夫胡竞之先生的信件,亦或是,她俩互相写的情书,里面的“土味情话”便是现在网络上最火热的话题,引发了许多年轻网友的关注和模范,相信同学们也一定略有耳闻,第二个分类就是她与合作伙伴唐才常、王稚萍等人的通信,也正是这些信件和她本人的日记解释了她为什么要披着马甲写小说的原因,我们纪念馆特别做了纪录片来为大家解析她当年做出这样抉择的心路历程,请同学们现在随我进入放映厅观看影片。江冬秀出生于清朝末年,那时候正值国家风雨飘摇、社会动荡不安之际,可是徽州这个地方,却因为其独特的林莽密布、山脉纵横的地理条件,使得其隔绝了大部分中原地区的战乱洗劫,得以安享乱世中那可贵的太平。
  偏僻封闭而又宁静无波的环境,造成了当地独特的学风浓厚和礼教森严的矛盾氛围,人们既重视文化教育,又极其墨守陈规,这就导致了与外界的严重脱节,据说清朝取消科举取士后的许多年,这里的学子却仍在摇头晃脑的念四书五经,企图一朝中第,改换门庭。
  江冬秀是徽州一个小村庄里当地望族陈家四房的第二个孩子,不久后她的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吕氏便带着她和哥哥过起了深居简出的守寡生活。
  江冬秀便是在这样和平而保守的氛围中长大的。
  那时候还十分盛行给女孩子们裹脚,当地甚至还有专门的赛脚会,用来品评女孩子们的小脚,给她们定个名次,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个赛脚会的名次,一个好的名次往往便是女孩子最好的嫁妆和资本,因此,这是件人人都极重视的大事,能裹的绝对会裹,不能裹的也要想方设法的裹,没裹脚的姑娘便是低人一等,要被人瞧不起的另类。
  而江冬秀先生那时候正是这样一位另类的姑娘,她是没有裹脚的,大家可以从这几张照片上看出来,她的脚型线条流畅、尺寸合理,是正常的天足,并不是裹了又放开的解放脚。
  关于她当初为什么能够逃过裹脚,时间久远已不可考,或许是她的母亲吕氏不忍女儿受苦,或许是年幼的她抵不过疼痛进行了激烈的抗争,但不论是哪种原因,都证明了她的幸运,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保全了双脚,这似乎也在冥冥之中暗示了她将来会走得比别人更远更高。
  而在那个没有个人自由,家族至上的年代,一双脚的好坏甚至能关系到门楣的荣辱,仅靠一时的幸运显然是不行的。
  从江冬秀先生自己的日记和她早期与胡竞之先生的通信中可知,她虽不是小脚,却一直都在装小脚,以此来杜绝流言蜚语和不必要的麻烦,后来还十分机智果断的借用未婚夫胡竞之的名义,实行了“放脚”,从此真正解放了自己的双足。
  从这件事中,我们就能知道江冬秀自小便是个极有主见和想法的姑娘,当发现自己与大环境恰然相反时,不是想着去随波逐流,亦或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十分勇敢的,在不与既定规则发生冲撞的前提下,选择了坚持内心,是个真正外圆内方的人。
  可能正是这份与众不同,让她在与母亲幽居一隅的时候,没有像其他闺秀一般去学习女红女德,而得以自由的翻阅了家中大量的藏书,为今后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文化基础。
  在一个寒冬,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江冬秀与往常一般随母亲去舅母家拜年兼看出神赛会,不想却遇到了两件直接改变了她终身命运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定下了她与胡竞之的婚约,当然,这件事是在双方母亲的主张下完成的,两个年纪尚小的男女主人公在事成之前是一点也不知情的,这桩典型的旧式婚约,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波折不断,并且很不为人所看好,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幸福美满,以至于后世有人将他们这桩旧式婚姻称作“民国第七大奇事”。
  江冬秀在舅母家遇到的第二件事,便是从当时在沪县新学堂进学的表兄处接触到了报纸这样一件新鲜的事物,由此打开了她展望新世界的窗口,也开启了她传奇的写作之路。
  我们在查阅她的手稿时发现,《提刑官宋慈》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她的处女作,她写的第一篇小说应该是一部叫做《新包公案》的同人小说,也是当时最为火热流行的侦探破案题材,内容及其精彩,丝毫不亚于《提刑官宋慈》,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见诸于报端,有学者推测,这应该是她用来练手的一部作品,毕竟她当时才不过15岁,又从没写过小说,想来对自己的水平并不自信……
  《提刑官宋慈》能够顺利发表在报纸上造成轰动和追捧,除了江冬秀先生的天纵奇才、妙笔生花之外,还要归功于一个人的全力支持,那就是她嫡亲的哥哥陈瑞耕,大家请看,就是照片中这个手握自己辫稍作展示状的青年男子,根据照片上的留言,这张照片拍摄于1912年,是他的“剪辫纪念照”。
  陈瑞耕此人在历史上毫无记载,搜索百度百科也是显示不出任何消息来的,但就是这个默默无名的人的倾力相助,才使得江冬秀能够在很长的一段待嫁的时间里进行自由的创作,需知那时候的礼教之森严,像她那样的大家小姐,是极其没有自由的,整日被拘在家里,轻易不得与外界接触,如果没有陈瑞耕的帮助和掩护,江冬秀的小说很有可能会尘封箱底,只能拿来自娱自乐。
  按现代人的说法,陈瑞耕就相当于江冬秀的一个马甲号,给了她很大的保护。
  在看到妹妹写的小说时,这个并没有多大见识的青年不仅没有呵斥妹妹不务正业,视其为歪门邪道,反而一下子被小说所吸引,主动给妹妹做起了誊抄员、牵线者,我们从兄妹俩大量的往来家书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这可能是因为幼年时期他们与寡母相依为命的那段经历所造成的……
  不可否认,长达二十七年的山村闺阁生活对江冬秀谨慎而又淡泊的性格起了很大的影响,比起三四十年代涌现出的那些个性鲜明、张扬肆意的知名才女或女作家们,她的确是分外的低调而安静的,可正是这份低调,却也使得她不为名利所扰,能够始终坚持本心进行创作。
  通过我们的统计,这位宝先生一生共经历过七次绑架勒索和牢狱之灾,因为他那时候不仅名气十分之大,而且还十分的有钱,如果给那时候的作家做一个财富排行榜,不用想,她绝对是榜首,至于她一生到底靠写作赚了多少钱,我们将会在后期专门开一个专题来告诉观众朋友们,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江冬秀虽然是一位最能赚钱的作家,却绝不是最高产的作家,一开始甚至算得上是一位“佛系作家”,写作量全凭心情,在她待嫁的十多年里,拢共就完结了三篇小说,有学者分析,这可能与她当时那种慢节奏的山村悠闲生活方式有关,与其他急欲表达、意在呐喊的作家们不同,她这时候的写作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无聊时间的打发,和对外界小心翼翼的试探……
  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到了合作一生的编辑唐才常,唐才常此人眼光独到、才干过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报界奇才,曾两次成功创办了当时销量第一的副刊,也是第一个创办华文报海外分社并大获成功的人,并且此人品行十分端正,在长时间的合作中,终于取得了江冬秀的信任,在江冬秀婚后入京,没有哥哥做掩护后,两人终于“奔现”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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