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京越关山 第8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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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江南贪腐猖獗,朝廷暗中派去的刺史屡屡遇害,皇兄怀疑京中有人在给江南递消息。毕竟有能力胜任刺史的京官并不多,若是有心打听,总能知道哪位离了京。”
  “皇兄为此事一筹莫展,我便自告奋勇。以往每年我都要离京三五次,出城后稍微绕个路,大抵就会被以为我这个闲人又要去哪探奇访胜,没人会注意我。”
  “皇兄一开始没同意,只是恰巧那时嘉州上奏,说河工1历时四年终于完竣。南方水患频年,蠹害民生,那水利工程是皇兄以前治水时亲自定下的,得去看看才安心。”
  “于是,皇兄索性以此为由南巡。消息放出去,江南那帮人就会以为皇上意欲亲自整治贪官污吏,从而集中精神应付銮驾巡视。”
  “他们焦头烂额,总会露出马脚。而我,便是在暗处刺察的那把刀。”
  “御驾南行视察水险堤堰,我则取道抚州,绕路提前来到江南。”
  “没多久,皇兄驻跸行宫,我秘密前去汇报。”说到这里,裴简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继续道,“临走时,皇兄把他身边一小半的禁卫都调给了我。”
  闻言,顾灼的心骤然沉缩,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裴简脖子的手臂。
  裴简也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微哽,压抑着浓重的痛和悲:“夭夭,我很后悔。”
  “如果我没有带走那些禁卫,皇兄不会受伤的,不会沉疴难愈,盛年驾崩。皇嫂不会因为悲伤过度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小昭……也不会那么年幼就失去双亲。”
  满室晦暗中,有什么泛起一点亮,又了无痕迹。
  那滴温热的泪,砸在顾灼后颈,砸得她眼眶中蓄满的泪不堪承受,一下子簌簌滑落不停。
  她好难过,也好心疼。
  那是他的至亲。
  任何安慰的话都无力且苍白。
  被泪晕染的视线,看什么都似隔着一层朦胧的漪澜,顾灼借着月光寻到男人耳际,唇贴上去吻,声音很柔很轻,却抑不住地涩:“不怪你的。”
  却也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自责不是旁人劝一句就能释怀的。甚至,是根本就不想释怀。
  这种自我苛责,恰是对自己的救赎和支撑。只有反复揭开伤疤,反复感受疼痛,才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淡忘对别人的亏欠,不会成了行尸走肉。
  愔然寥静,只剩轻浅呼吸渐稳。
  交错的颈项分开,裴简抬手触到顾灼下颌处微微泛冷的湿意,轻叹了口气,顺着唇瓣感知到的泪痕,一路吻上她薄软眼皮。
  手掌托着她另一侧脸颊,指腹温柔拂尽水迹,轻轻按在她眼尾。
  沙哑低沉的声含着歉疚:“不想惹你哭的。”
  顾灼摇了摇头,捧着裴简的手亲他掌根,亲了几下后,斟酌着话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裴简应了一声后,收手捉住攀在他虎口位置的那几根纤细指骨。
  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攥紧,才继续平静地讲述。
  顾灼也终于知道,为何裴简会跟她说起那些往事。
  刑部和大理寺从俞汉及其党羽嘴里撬出来的供词,大部分都是杂乱无章的废话赘言,琐碎、混杂,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即使是有用的话,也得去查实核对寻找佐证。
  条分缕析抽丝剥茧之后,发现五年前曾有一批死士被俞汉派往江南,供词中却没有交代去向。
  刑部的人又去审,没想到,牵扯出的竟是先帝遇刺一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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