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番外:公公彻夜未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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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继续。我压低了声音问他:“差不多得了,别太拿乔,你们东厂就没这样的应酬?”陆景贤笑笑:“不曾。”我哼了一声,正在此时,只见房门大开,一队乐妓鱼贯而入。”
  “十六楼的乐妓,通常不操皮肉生意,卖艺不卖身。出来也都是戴着面纱的,有点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反倒让人心里痒痒。我们几个搂着自己怀里的人儿,笑着看着台上。中间那姑娘据说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琴女陆小倩,我心想,那就听听吧,又看向陆景贤,他低着头,一眼都没往台上看。”
  陈达说着,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只见那女子伸出白葱一样的手指,纤纤玉手拨动琴弦,琴声便飘飘然然地从台上传了下来。我一听,真是绝!宫里可是没人比得上,这等人才,我若把她招揽进宫那也是一桩佳话。又仔细端详她弹的那张琴,那上面的雕花也都古朴得很,也是一张好琴。”
  “我正欣赏着呢,突然见到陆景贤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极为震惊的样子。只见他慢慢走到台前,我大惊,心想,这上面正演奏,底下客人再猴急也得听完了再去结交,这人怎么一点规矩不懂?那琴女对他视而不见,只是低头演奏,陆景贤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掀那琴女脸上的面纱。”
  “我暗暗鄙视,心说,这陆景贤刚刚还一副柳下惠的模样,这会儿竟然直接动手动脚起来,也是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我刚想出声呵斥,就见陆景贤把琴女的面纱取了下来,我一见直接站起身来,也不顾得怀中的美人儿了。”
  陈达一拍大腿:“那压根就不是什么陆小倩,是陆景贤那个女人!那个别人家的老婆,当年圣上命她和前夫和离的程芷兰!”
  “这琴声断了,台下的人都愣在哪里,看戏一样看着这俩人的表演。陆景贤失了冷静,问道:“怎么会是你?”那程芷兰面无表情的说道:“等下再说,让我先弹完这一曲。”说完,又冷冷一笑:“一会儿再和你算账。”陆景贤两颊绯红,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那女人一个眼神制止了,乖乖地回到座位上。”
  “我看着觉得真新鲜,这自古以来,家中悍妻到花楼捉奸的不少,自己冒名妓女来现场献艺也是头回见到。那女人长相倒也端庄秀美,不愧大户人家出身,可方才见她对陆景贤的态度,却分明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我让怜儿独自坐在一边,自己挨近了陆景贤,见他一脸吃瘪,心下大乐,低声道:“忘了告诉你,万岁爷特意嘱咐我,让我看看你,不是今天偶然遇上,我也要派人去请你。”他不搭理我,只是看着那女人,我又道:“这南京御马监缺个管事的,你最早不就是御马监出来的吗?想不想谋个轻省点的差事儿?”陆景答非所问:“有劳万岁爷挂心,圣上贤明,德感天地,这叁年风调雨顺,孝陵卫收成也好。”
  我火气“腾”就上来了,这人还是那么不识抬举。我原想着卖个人情给他,以后他陆景贤就是我陈达的人,这比让他死在我手上可要让我心里痛快,你们说是不是?”陈达扫了一眼众人,这北镇抚司的诏狱此时已是满满当当,都是来听评书的。
  众人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公公说的对,公公高明!”人人心里却想:“对个屁,这死太监脑子里发大水了!”
  陈达点点头,目露得色,继续道:“我倒了一杯酒,摆在陆景贤面前,说道:“你不答应也行,喝酒!”陆景贤的视线仍停留在他女人身上,微微蹙眉,说道:“陆某不能喝酒。”我却不打算放过他了,说道:“又不是毒酒,你喝了能怎样?”他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良久,这才缓缓拿起酒杯,就要往嘴里送。”
  “突然,他手中的酒杯被人夺了过去。我抬头看去,那程芷兰不知何时到了我二人中间,还将酒杯拿在手中,她秀眉一挑,甚是英气。只见她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仰头喝了,喝完了酒,对我展颜笑道:“陆郎他不胜酒力,这杯酒便由贱妾代劳了,还望陈掌印不要怪罪。”我倒吸一口气,叫得这么亲热,这俩人可不像吵架分开的样子,方才陆景贤说家中就他一人,果然是骗我!”
  “陆景贤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她轻轻拂开,陆景贤皱着眉头发问:“你为何会在这里?”那女人笑着,语气却冷冷的:“你不也在这里?”陆景贤面上一红,赶忙道:“我是被陈达强拉来的……””
  “我咳了一声,怒道:“我还在这儿呢!”陆景贤看了我一眼,恢复了一贯的笑脸,一拱手,道:“拙荆远游归来,恕陆某不能陪陈掌印了,还望掌印谅解,准许陆某与拙荆先行告退。”这话像是在求人,语气神态却没半分求人的态度。我见他们仍是郎情妾意,心中恼怒,一摆手:“滚吧。”话音还没落,那陆景贤就径直滚蛋了,那女人也跟着他身后。”
  “席间众人早已大气不敢出一声,见我阴沉着脸,那些抱着姑娘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夹着菜的也不敢往嘴里送。那石威讨好地道:“这……不相干的人走了,公公咱们继续?”我心中正烦躁,冷笑道:“不相干的人?你记住了,在南京城里,他什么时候都比你有用。”说完,我站起身来,又道:“还吃什么吃,散了。”便搂着怜儿离席了。”
  “虽说陆景贤这个不识抬举的让人气闷,可美人在怀,我也不打算因为他坏了今晚的兴致。我正搂着怜儿往她卧房走,就见陆景贤和那女人站在走廊尽头,陆景贤像个受气媳妇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何时回来的?”程芷兰嫣然一笑,说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不是那种正人君子,既然你喜欢这种地方,身为妻子原该满足丈夫的愿望才是”陆景贤一听,脸红得跟火烧一样,急得不行:“我……何时喜欢……是那陈达……”那女人又道:“那位陆姑娘和我学过琴,我借她房间一用,她自然答应。”说完,她一把拉过陆景贤,将他带进两人身后的一间房中。”
  “我怀里的怜儿“啊”了一声,说道:“那是花魁娘子陆小倩的卧房。”我冷笑一声,也跟了上去,猫在窗外。那怜儿十分不解,还嘟囔着:“公公,快走啦。”我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姑奶奶,别出声!”幸而外面不知谁在放鞭炮,掩盖了她的声音。”陈达打量了一下众人,见这帮北镇抚司的糙汉子们个个脸上带着笑,他便也微微一笑:“我也不瞒大伙,有的时候这听,比起其他……更有意思!”众人发出一阵了然的哄堂大笑。
  “那纸窗本就有破损,我顺着那孔洞看向里面,这花魁的屋子布置得十分素雅。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八仙桌上置一具围棋,铜炉里焚着香,香烟缭绕,添了几分迷离。只见那程芷兰将手中抱着的琴置于屋中长案上,接着便上手解陆景贤的腰带,将他的外衣剥下,看这动作也是驾轻就熟了。我暗暗吃惊,她这么大胆的么?只听她嫌弃的道:“全是酒味和脂粉味。”说着还戏谑的看着陆景贤。陆景贤忙道:“这是……”话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你不必说了,定也是那陈达让人陪你。”
  陆景贤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买了一尾鱼,却在回家的路上碰上前来巡视的陈达,他非要拉我过来。”程芷兰问道:“那鱼呢?”陆景贤心有不甘的道:“被陈达抢走了,让“醉仙楼”的厨子做成了辣鱼汤。”程芷兰笑了出来,问道:““醉仙楼”的厨子有张大娘做的好吃吗?”陆景贤诚实地道:“我不知道,都让陈达吃了。”程芷兰大笑起来:“你竟连他也抢不过,白教你练武了。”陆景贤低下头:“那鱼刺多,你又不在。”我在门外听得几乎气炸了肚皮!”
  “只见那程芷兰伸手抚上他的鬓角,柔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还买了鱼?”陆景贤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忽地转过身,将桌子上放着的油灯点上,又从棋盘里拿起一枚棋子,坐了下来,说道:“我……只是很想你。”他捏着那枚棋子,在指尖上来回翻转,又道:“我想回去后让张大娘做你爱吃的清蒸鱼,用黄酒去腥,淋上热油,铺上葱丝。我再准备两幅碗筷,面对面的放着,就好象你还在家那样。”
  “我听得牙都快酸倒了,陆景贤说这种话也不嫌丢人,分明像个哀怨的妇人。我又伸脖子向屋内看去,那程芷兰听他这么说,面上是大为不忍,愣了会儿神,突然微笑起来,也坐在他身前,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怎么说的好像我人不在了似的。”又嗔怪道:“分明是你,当初到南京的第一晚,你非要与我约定,至迟叁年后,你若仍是戴罪之身,便要我云游四海,待看过大江大河之后,再决定是否与你一起苦熬。”她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怜惜与责备:“我一直想不不明白,你这人到底是佛陀转世,还是其实你心里并不在乎我。”她说着眼波流转,笑道:“原来你会难过。”陆景贤长长叹息一声道:“你走之后我才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大度。””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那女人站起身来,坐到了床上,陆景贤见状,也坐了过去,两人并排一起,挨得很近。只见程芷兰拉着陆景贤的手,轻声道:“自从到了南京城,我从未有过想离开你的念头,可你认准的事,怎么也不会改变,这我早就领教过了,你要我走,我也不会死缠烂打。”她的头侧了过去,靠在陆景贤肩上,又道:“毕竟你连输了棋局都能不认。”陆景贤身子一颤,声音发虚:“我只是……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我要在这里一辈子,不得离开,可你却不必如此。”
  我心想,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们虽然是内臣,可无论是寻对食还是结菜户,都与世间寻常夫妻并无不同,也要讲究“忠诚”二字。丈夫坐牢,妻子改嫁,那是不贞!丈夫就算死了,妻子也应守节。况且正经人家的女人哪有到处走柳的道理?也就只有陆景贤这种别具心肝的人能想的出来,既然这样当初干嘛要闹这么大动静出来?
  这陈达虽身居高位,说话却是标准的胡同串子,众人对他这番议论笑了笑,彼此心照不宣。
  陈达又道:“只听陆景贤忽地笑了,说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那女人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他续道:“待你真的游遍大江大河、山川草原之后,心境必然不同。若还是回到我身边,那我以后也不必担心你会离开我。”
  “我当初就觉得他是个疯的,我心道。那女人也呆住了,半晌,终于说道:“你说得不错……我只游了江南,便觉得这山川江河,的确让人心境开阔。我终于理解为何徐霞客要放弃功名利禄,一心只游山玩水了。不过……”她轻轻笑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不回来?另寻他人看遍山水?”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只听陆景贤道:“我终日不在后悔,我实不应如此高风亮节。”程芷兰大笑起来:“你就像个赌徒,固执又反复,该有人好好约束你才是。”她说着,拉着陆景贤,两个人挪到床里面去了,我在窗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听到陆景贤发出一声闷哼,声音中带着些压抑的欢愉,接着便无人说话了。过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只听陆景贤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是赌徒,你才是庄家……”那女人低低一笑,又过了半盏茶时间,陆景贤又道:“那你为什么回来?””
  那女人声音愈发柔媚:“我依你所说游山玩水,虽没出江南,就因为……回来了。但这一路也是见了不少风景,和许许多多有趣的人。”她停下来,陆景贤却一副焦躁的语气:“那又如何?”
  她道:“我到了钱塘江,钱塘江大潮果然千里波涛,犹如千军万马过过境,与你说起时别无二致。又想起你还讲过,说吴越国钱氏时期,修了石堤,堤外立了十几行大木桩,叫做滉柱。北宋年间有人向杭州主帅提议,说若是把那滉柱取出来,可得数十万根好木材。那杭州主帅认为可行,便命人将那滉柱尽数取出,却发现早已朽了。可自此之后,石堤便被波涛冲撞,年年水患。”她叹了口气,语气与那陆景贤颇像:“执政者切不可只顾眼前利益。”陆景贤笑了:“还有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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