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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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先生又来啦?”
  笑着跟迎面而来的护工打招呼,范闲挠了挠头:“是啊,我来看陈教授。”脚步微微一顿,护工看了看两旁空无一人的走廊,又看了看范闲,压低了声音说道:“陈教授最近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您要做好准备。”
  愣了愣,范闲而后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好的,辛苦你了。”“不辛苦。”也笑了笑,护工推着手推车继续往前走“对了,陈教授之前念叨的那个人,你找到了吗?找到了的话让她来一趟吧,毕竟能见一面是一面。”
  注视着护工离开的方向,范闲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苦涩和哀愁,他听见他自己低声呢喃:“我……也找不到她了。”
  拍拍自己的脸重新露出一个笑容,范闲推开了眼前这扇门:“陈教授,我来啦!”
  “你是谁?”床上的老人在看到迈着欢快的步伐进来的范闲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似乎在一瞬间亮了,却又瞬间消散“我不认识你。”
  自动自觉的拉过椅子坐到陈萍萍床边,范闲笑着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摆出来,说道:“陈教授,我是范闲,是您的学生。”“范,闲。”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陈萍萍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苦涩,范闲接着拿起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在陈萍萍面前晃了晃,语气轻快:“没关系的。陈教授,那我们今天接着读这一本吧,上一次我们读到第九页了,我们这回从第十页开始好不好?”
  对于没有听到陈萍萍的回答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范闲翻开手中的书,开口说道:“从前呢,有两个人,他们……”
  看着眼前捧着书认真阅读的范闲,陈萍萍隐隐约约地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似乎有人曾经也这样坐在自己面前,读一本书。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读完了这一段小故事,范闲听到了外面轻轻响起的敲门声,合上书眉眼温和地说道:“陈教授,我今天能带您去一个地方吗?”“哦,好。”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范闲帮自己穿衣服,把自己抱到轮椅上,陈萍萍微微低着头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地方,那里有一圈伤疤,为什么会有这一圈伤疤,他忘记了……
  安静地坐在车上,陈萍萍看着两边飞快的向后退的风景,听到了从收音机中传出来的歌曲:“黑暗中你会看到谁的模样,谁会让你难过红了眼眶,那一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以为时间会抚平伤,相约在老地方,现在曲终人散场,只剩当初信仰,回头望,人世无常……”
  摩挲着无名指的动作一顿,陈萍萍的目光落到了车载收音机上,有些僵硬地歪了歪头,好像有谁曾经唱过这首歌,那是谁?
  从后视镜中看到陈萍萍有些困惑的表情,范闲和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婉儿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悲伤。微微摇了摇头,范闲转回视线继续看向前面的道路,内心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似乎自从裴长卿死后,陈萍萍的记忆力也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如今住在养老院里,谁都不记得,谁也不知道。
  每天看着窗外的飞鸟忙忙碌碌,看着花开花谢,看着养老院里有人进来,也有人走。
  他只记得,他似乎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人对他很重要,但是她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他都忘了,他只记得他们曾经似乎见过面,亦或者是有过轰轰烈烈的过往,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范闲最终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通过后视镜对着陈萍萍安抚性地笑了笑:“我们到了。”
  坐在轮椅上看着有一个人影越来越近,陈萍萍眯着双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是一位非常高挑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束菊花。
  “安安。”冲着迎面而来的裴安一点头,范闲轻声说道“那边都联系完了?”“联系完了。”目光扫到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的陈萍萍,裴安的瞳孔缩了缩,声音有些发紧“他怎么样了?”
  转头看了看站在陈萍萍身边的林婉儿,范闲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你出国的这些年,他的记忆力一天天的退化,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深吸了一口气,裴安转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点点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声音有些颤抖:“二十年了,我妈走了二十年了。”“安安。”伸手拍拍裴安的肩膀,范闲的声音也带了几分苦涩。
  红着眼眶抿唇一笑,裴安摇摇头之后主动走向陈萍萍,半跪下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裴安,你可以叫我安安。”“裴安。”乖乖巧巧地重复了一遍,陈萍萍浑浊的眼睛当中闪现出了一丝亮光“那你认识一个人吗?我好想忘记了一个人,你认识她吗?”
  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裴安转过头有些狼狈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之后笑着点点头:“我认识她,我带你去见她,好吗?”“你别哭。”有些笨拙地用指腹擦去裴安脸上的眼泪,陈萍萍面上突然露出了几分慌乱“安安,你别哭……”
  “对不起对不起。”粗鲁地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裴安握住对方皮包骨的手指,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哭,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一般的笑容,陈萍萍用力地点点头:“好。”
  摇摇晃晃地走在有石子的路上,陈萍萍抱着怀里的那束菊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知道她现在过得还好吗?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她身体还好吗?”
  死死地咬着下唇,裴安点了点头,故意粗着嗓子回答:“她,很好。”她该怎么说?该怎么回答陈萍萍的问题?告诉他实际上她要找的人已经在二十年前就死去了?
  轮椅最终停留在了一块墓碑前,陈萍萍一字一顿地念出上面刻着的字:“裴长卿之墓,裴长卿,是谁?”“她是你要找的人。”弯腰把陈萍萍怀里的花束放到墓碑前,裴安声音平静“她叫裴长卿,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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