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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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人疲马热,无人看管的功夫,林婉出其不意,领着悠哉悠哉的赵谨之打后门开溜,一路径行,奔向连云山。
  赵谨之被她拉着,也不多问,起初猜测林婉在打什么主意。但看马车逐渐偏离人居,渐钻进深山,满眼绿林茂草,忍不住拨开车帘,喝令停车。
  车夫收了林婉的银钱,任人如何询问叫停也不答应,将马车赶得飞快。赵谨之眼中顿现冷意,正欲动手,林婉道:“不用叫。等到了地方再说。”
  赵谨之挑了下眉,面上带笑,“我倒也不想理。只是怕伯父误以为我带跑了你,要生剥我的皮。”
  “放心好了,我在桌上留了字条,就说我们出来玩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找不到人,自然把字条拿回去给老爹。”
  “我们?”赵谨之,“......你又把我推出去了?”
  林婉白他一眼,“怕什么,出事找表妹,有我给你担着呢。”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停在连云山脚下十几里远,再不肯前进。
  林婉知道车夫是畏惧附近的山匪,扶着赵谨之的手下马车,四野望去,一片青草绿树间隐约有木篱蓬庐,百十步外木杆上挂的酒招迎风摆动,下面栓着几匹正食草料的骏马,隐隐有人穿梭其间,给马添草料。驿站比远见打上不少,原依山下村落的旧址而建,远近疏落围在一起,也有十几间房屋,簇拥中央的叁层小楼。
  方圆几里只这一家驿站,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来往行人休歇的时候,驿馆里外却只有几匹马和一个伙计,林婉却半点不疑心,轻熟地拉张椅坐下,与那伙计接茶递水,竟似来过好几次般。赵谨之狐疑地坐在林婉旁边,她把茶碗推给他,赵谨之接了,眼瞥见那碗边缘有圈褐色茶垢,象征地递到嘴边,唇未沾水,就放下了。
  林婉也不在意,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赵谨之虽然看出她有事相瞒,但林婉不主动开口,他也不多问,两人一个打哑迷,一个耐心耗着。店伙计不断来添茶,林婉总要问一次现在是什么时辰,明明没过多久,却似漫长无比。赵谨之留心她的反应,默不作声地看,不断用茶水清漱杯子,但洗了茶垢,茶杯口剥落的黑漆更碍眼,赵谨之白做功夫,一时气笑了。
  他觑着林婉,眼里带笑不笑,她却又顾着盯他唇下那颗针眼大的小痣看。
  此时两人牵马并肩走出客驿,林婉瞧得入神,听见他笑问,“就这么好看?”
  林婉点点头,下一刻赵谨之猝然凑近,他本意玩笑,天光下,那双长眼睛里的光细细碎碎,林婉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她的反应根本没经思考。
  她说:“第一次看见我就在想,要是长在裴远唇下是什么样。”
  赵谨之退回去,一时兴味索然。
  这些话她原本不必要说,但现在她说出口了。连林婉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
  她抬头看看日偏方向,觉与镖局和众乞约定的时间相去不多了。骑马径往与众丐和所雇镖局众人约好的地点会合,赵谨之与她并辔而行,一路上都没再开口。
  直到拉马停在山脚下,两边都是密林,前几丈远处,一队马车外围着几十人,林婉仔细辨认那些人的衣装正属所雇镖局,当下知道事情成了,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登时落地。她正欲驱马上山路,忽被一把拉住马缰。赵谨之向来温柔,这时却执拗得吓人,缠住马缰的手腕如同钢铁,林婉道:“我有事!”
  他笑道:“也不差向我解释一句半句的时间。”
  林婉的心中有不解,有焦急,但不担心。她知道事情办成了,乞丐穿上镖局的衣服,镖局又有很多人手,声势上就胜了一筹。连云山的匪徒能与官府抗争残喘至今,只因为占了天险之利,但现在他们拦劫路过的高官,已经离开了赖以藏身的陡峭山壁,在平地上,他们是群乌合之众。
  山匪一定要输,他们不知道消息提前泄露了,他们的人手也不及镖局精武强悍的打手。
  以上猜测的前提是,林涛吐露的信息是真的。
  林婉曾怀疑过,她一直没有放下疑心,但林府的事态让她必须尝试。
  好在林涛没有说谎。连云山的几十人虽然比想象中悍勇,但够识时务,面对无法对抗的镖局众人,勉强抵抗一阵后还是伸手就缚。
  两匹马被栓在树干上,林婉走向坡下。有一点很奇怪,尽管争斗已经结束,镖局众人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穿着统一的藏蓝武服,只有十几人围守被捆在一起垂头丧气的山匪,剩下的人都目不转睛盯视中央空道上的马车。
  马车朱顶珠帘,是车队中最大的一架。车帘严严实实地遮住车内,谁都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镖局的人不知道要救的人是谁,他们不认识也没听过知府的事,他们只拿钱办事。
  林婉知道,所以她慢慢走近,走到车门前,斟酌该如何称呼里面这位大人。
  现代人见古人,她想像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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