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_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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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嘉礼答道:“你放屁,分明是师爷改的名。”
  “那老东西精得很,不过是怕老当家心生芥蒂,丢了你卖了你,才一直管你叫胖头。”说到这里,他直起身,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食指点在太阳穴,做出追忆的姿态,“这些年来,你难道就不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家给你起名叫‘嘉礼’‘遇之’么?”
  “不好奇。”
  赵青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夫嘉者,善也;礼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嘉礼者,古之五礼也。遇之,则喻以遇善,遇天经,遇地义,遇民行,善五礼。好名字啊!你当真不好奇?”
  秦嘉礼很冷静地一摇头,其实是没听懂:“不好奇。”
  赵青山大叹一声:“唉!你小子真是一如既往的狼心狗肺啊!”
  秦嘉礼慢吞吞地说道:“你有话直说,别他妈裹脚布似的卖关子。”
  赵青山不急不慢,用鸳鸯蝴蝶派的笔法叙述道:“前些月,我入川的时候,在船上碰见了一位女子,这女子三十多年纪,一身月白旗袍,眼睛像极了你,手里牵着两个孩子,一个叫钟明,一个叫嘉礼。我心中一动,派人与她搭讪。你猜怎么着?”
  秦嘉礼眼角一跳。
  “她一开始不肯搭茬,疑心我派去的是坏人,后来禁不住软磨硬泡,再加上旅途寂寞,吐露了一些身世。原来她祖上竟是探花郎出身,相貌堂堂,炙手可热,及至到了她父辈这一代,声势式微,只能与商人为伍,去年她父亲鬼迷心窍,和日本往来做生意,赔了个血本无归不说,连性命都搭在了日租界。
  “她四方求助,才弄到旅行证和路费,带着两个孩子从租界逃了出来。我的人问她,为什么两个孩子年纪一样,辈分一样,祧字却是一个‘钟’一个‘嘉’。她说,是因为幼时有个嘉字辈的弟弟被弄丢了,父亲一直惦念着,故而如此取名。
  “我听到此处,再一看那俩小孩的面貌,顿时已有七八分确定,他们就是你的家人。遇之,你说巧不巧?你遍寻不到的身世和家人,随随便便地就让我碰见了。”
  秦嘉礼放下双脚,脸色不善:“你把他们怎么了?”
  “着急了?放心,活得好好呢。”
  “赵青山,我还是那句话,我俩的帐我俩算,别他妈的拉扯上不相干的人!”
  “这话说得有意思,敢情我成恶人了?当初是谁打算一把火活活烧死我的?”
  秦嘉礼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与寒冷:“连我都知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赵青山,你太输不起了。”
  “好一个成王败寇和输不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牙尖嘴利?”
  秦嘉礼目光沉沉:“今天我落你手上了,你要杀要剐可以直接来。”
  赵青山冷笑一声:“老子的确要杀你,不过为了避免你说我是以多欺少输不起,我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着,他一扭头一拍手,旁边一个人立刻双手递上一把旧式柯尔特手枪,这手枪老旧到了一定程度,简直能够当作古董展览。
  他打开转轮式的枪膛,填进去一颗子弹,然后将手枪撂在了秦嘉礼的面前:“赌一把么?”
  “怎么赌?”
  “枪,我放桌上。里面有子弹,至于在哪个弹巢里,你我都不知道。谁先拿到枪,谁先把子弹打进对方的身体,谁就算赢。”见秦嘉礼一抿唇一皱眉,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样,敢不敢?”
  秦嘉礼顿了一下,冷声反问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同一时刻,沈婉贞这是第三次看掌中的怀表了,原地踱了个十多个来回,她把自己踱成了一头拉磨的驴:“姐夫怎么还没找到那个赵师长……这都什么时候了!”
  小杏原本蹲在地上,这时候忽然站起了身:“沈姐姐,你看,你姐夫身边那个人是不是赵师长呀!”
  沈婉贞最讨厌女人跟她姐妹相称,然而管不了那么多了;踮脚举目一望,她看见了两个男人并肩渐行渐近,其中一个自然是她姐夫,另一个做戎装打扮,面庞小而清瘦,眉目深而立体,正是秦嘉礼的赵师长。
  刹那间,她心中紧绷的一弦松了下来——说不清为什么“松”,大约是为以后还能轻松借钱而感到开心。
  赵师长走到了她们的跟前,抱着双臂,微垂下头:“小杏姑娘,你最后一次看见遇之是在什么地方。”
  说这话时,他的口气平稳而平淡,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小杏却由于今天刚经历了一次生死,敏锐地觉出了一丝杀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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