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三十七)永生永世(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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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嫧善(叁十七)
  嫧善自是不知道燃灯已在门外等候,她忧心忡忡又万分不舍,脸色越发苍白,却依旧韶叨[1]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而无尘的吻落下来,汹涌得叫她不知所措。
  他那样着急,急促地呼吸着,将她的唇含着,将她的舌卷着,似乎得失只在这一刻钟之间,若是他慢一步,若是风一来,这吻便要消失。
  他们的亲近只持续了不过两息,无尘便退开,手指拭了拭嫧善的唇,将那一点并不明显的水迹擦走。
  他身上是一件很旧的青灰道袍。
  原本应是深青色,洗多了,那青色褪成了灰白,配上他仿佛败了一季的花的表情,整个人便显出一些灰败颓唐来,唯有方才接过吻的那一双红艳艳的唇,是他全身唯一的生机。
  无尘来不及说什么,将那一只浅紫色的小老鼠塞入嫧善手里,留下一句:“不论去哪里,将它带着,切记切记,不论做什么,都带着。不要让我担心,好好的,八十年后,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
  他脸上是嫧善从未见过的神色,慌张、紧促、急切、恳求……如此总总,看在嫧善眼里,叫她忽然起了不好的念头。
  这样的场景,似乎在数百年前,也同样发生过。
  她透过他双眸看到的惊慌不舍,群狼环伺的紧张氛围,欲哭无泪的临别伤感,还有一双叫她胆寒的手。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手呢?
  褶皱却光滑的、柔软却有力的、冰凉的、清苦的,叫她难以挣脱的一双手。
  竹门忽闪着开了,劲风扑进来,门又被“咵”一声掼上。
  来不及走出去的风被迫留在这空荡荡的屋里,将沉默与空白挤得更加膨发。
  嫧善如同被风塑成了一尊雕塑,呆呆地坐着,手心里趴着一只紫色的老鼠。
  但,哪有雕塑会掉泪的?
  她的泪不知停息,一串一串地掉,又被这屋里的风裹挟着,变成了水汽,将屋里的每一处都洇湿。
  /
  无尘从那间温柔乡中出来,见燃灯在竹林内,与昨日一般无二,浅青仙袍,背身而立。
  身侧竹叶飘零,秋风簌簌。
  无端叫无尘出一种他从未离开过的假象。
  秋风薄凉,却吹不动此地的空气,如同一只被深埋在地下无法撼动的陶罐。
  这空气使他迟滞呆凝,也使他生出了就此逃走的怯懦。
  但来不及了。
  “若是准备好了,那便随我去吧。”
  燃灯在他呆立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他。
  一语将无尘从虚空拽回来。
  无尘上前行了礼,坚决地开口: “师兄,我有一件放心不下的事,得劳您帮帮我。”
  燃灯的广袖被秋风卷起,吸引了几片竹叶,随着风,飘飘荡荡走远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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