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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魏珫带着孟皇后出宫前来将军府吊唁,满府跪迎。沉恒迦与魏殊哪里会想到魏珫还有脸来将军府装模作样,少年人没那么藏得住事,登时气血上涌脸都憋红了,两个人紧咬着牙关,好一会儿才将那股怒火压下去,端端正正跪下迎了帝后。
  帝后身后还跟着护国寺法慈大师,是魏珫请来为秦国夫人念经超度的。魏珫和孟皇后给秦国夫人上香时,孟皇后真情实意落了泪,不管出于何种情感,她对秦国夫人总是有愧的。
  沉恒迦见孟皇后落泪,心中万般复杂,他虽不确定皇后在他母亲被皇帝强迫侮辱的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他潜意识中觉得皇后并不是无辜的。可孟皇后又待他和云河极好,他和云河虽不常进宫,但每一次在宫中得到的待遇,是不输皇子公主。
  在他眼里,孟皇后是个温婉娴静且大度的女人,她看他和云河时那种充满怜爱的眼神,一点也不似作假。这样的人,他真的不愿将她和害了自己母亲这件事联想到一起。
  可他的母亲十次进宫,九次都是皇后派人传口谕来请的,所以他不相信母亲受辱和皇后一点关系也没有。
  孟皇后擦着眼泪,注意到沉恒迦在出神,开口道:“恒迦似乎又长了些个儿,都快是个大人了。”
  沉恒迦回神,却突然发现孟皇后藏在发髻里的一缕白发,孟皇后比秦国夫人年长不了几岁,竟也是华发早生。
  魏珫听到皇后的话,仔细看了沉恒迦一眼,只见少年身量是还未长成的修长,容貌又与秦国夫人有六分相似,不过不显得女气,反而看着清俊非常,艳煞旁人。
  魏珫并不好男色,但此刻也突然生了别样心思,开口道:“恒迦今年都十四,确实快是个大人了,都说男孩长得像母亲,幼时还未觉得,如今再看,是与秦国夫人越发相似了。”
  旁人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苏老还抹着眼泪感叹:“恒迦这孩子确实更像玉儿。”
  沉恒迦却让魏珫这别有深意的一眼和一番话惊得寒毛直竖,那一瞬他就像是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一般恶寒不已,若不是孟皇后插嘴问起沉云河,沉恒迦的颤栗就要藏不住了。
  “怎么不见云河?”孟皇后一副寻觅的模样。
  沉恒迦忙道:“云河哭累后睡着了。”
  魏殊也觉出魏珫看沉恒迦的眼神不对,还没想到其中暗藏的灾祸,冷汗已经先出来了,低着头不敢露出端倪。
  听孟皇后把话转到了沉云河身上,魏珫才将视线从沉恒迦身上移开。秦国夫人的一双儿女,他自然是更喜欢云河这个女孩多一些的。
  “可怜见的。”孟皇后听到云河哭睡了去,神色也是哀婉。
  “唉,突然丧母,着实叫人悲痛。”魏珫装模作样叹气,然后对一旁的高湖挥手,“来人,把赏赐给东平侯的东西搬进来。”
  高湖连忙叫人捧着赏赐进来,掏出长长的礼单开始挨个念。绫罗绸缎珠宝玉石宝瓶摆件很快就堆满了灵堂,叫人看了不得不感叹帝王厚爱出手阔绰,对这将军府还念着旧情。
  魏珫和颜悦色对沉恒迦道:“沉恒迦,你如今既已是东平侯,该有自己的府邸,朕打算在将军府附近给你建一座侯府,或是建在别处也可,由你自己决定。”
  皇帝在秦国夫人的一双儿女面前一贯是和善的,但如今他依旧是这副嘴脸,在早已知道真相的沉恒迦看来便无比令其觉得恶心。
  好在沉恒迦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保持着镇定,规矩答道:“多谢陛下厚爱,恒迦不才,东平侯一位受之有愧,也住惯了将军府,往后就在这住着吧,总不能让这将军府就这般冷清了下去。”
  魏珫眉头微皱:“将军府是将军府,侯府是侯府,不可混为一谈。这样吧,朕就在将军府附近给你建一座侯府,至于你要住将军府还是侯府,随你自己。”
  沉恒迦叩谢,魏珫颔首,又转头对魏殊道,“殊儿,在这将军府住得习惯么?”
  魏殊对这一年只见得上一次的皇帝问出每一次见面都会问的话,无比自然回答:“习惯,府中人人都待我好。”
  魏珫怅然道:“朕这儿子,给秦国夫人添麻烦了。”
  沉恒迦和魏殊心中暗骂他惺惺作态,但沉恒迦嘴上还是恭敬地说:“没有的事,母亲很喜欢四皇子。”
  魏珫点点头,像是承诺一般对沉恒迦说:“你如今失了双亲,但我也不会叫人看轻了你去,你父亲与我情同手足,我自拿你和云河当亲子看待,不会叫任何人欺辱了你们。”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若非沉恒迦知道真相,当真会感激涕零。但他也哭了出来,是气愤的泪水充做感激的模样,对魏珫叩谢。
  其他人高呼陛下仁慈,沉老与苏老也觉帝恩深厚,眼中泛泪,心头惴惴却仍是感激。有了帝王的这句话,沉恒迦两兄妹的往后就有了保障。而魏殊夹杂在其中,低着头不敢露出自己的愤怒。
  魏珫话锋一转,不怒自威:“女主人丧生火海,将军府的下人是如何当值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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