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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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遥腾地从榻上坐起来,凝视着文旌,道:“我现在依然不同意,我不愿意你去涉险,你能听我的吗?”
  文旌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缓缓地坚定地摇头。
  “阿遥,只这一次,等这些事情结束了,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任遥抓住文旌的手,道:“南弦,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强大,你不是刀枪不入,人都是血肉之躯,有些苦有些痛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捱。”
  文旌凝睇着她的眼睛,问:“阿遥,你会想你母亲吗?想起她来的时候还会难受吗?”
  任遥抓他的手颤了颤,偏开头,不说话。
  “今天老师对我口出恶言,其实字字句句都没有错,他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凭什么要对杀人凶手的儿子假以辞色?有些人生来就有罪,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回想起来,义父视我如亲子的十几年,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心爱的妻子就是死在我的母亲之手?他又会不会痛苦?”
  任遥咬了咬牙,坚定道:“你是你,她是她,她作恶多端,可你没有,你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恶人作孽,自有天收,不该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文旌望着她又沉默了,许久,才过分沉静地摇头:“自有天收?老天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人间的恩怨,所以,这一切还是需要人来了结。”
  “那这个人也不该是你!”任遥一急,声音宛如惊弦,嘶哑开来:“父亲,我还有兄长,我们都视你为家人,从来都没想着要你替我们报仇……”
  “我知道。”文旌抚住任遥的背,缓缓轻拍,一下一下安抚着她,柔声道:“正是因为你们对我无所求,所以我才应当为你们做些什么。况且,也不全是为了你们,这里面还有我父汗的一条命。”
  文旌腕上用力,将任遥揽入怀中,怀中温温软软的盈实仿佛可以抵消他心中掩藏已久的那份伤痛,他轻呼了一口气,道:“我真得很想当面问问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
  初夏之季,京中局势也如这时节一般,变得慵懒缓和下来。
  原先闹得沸沸扬扬的延龄太子与殷如眉一案,因为证人暴毙而暂且被搁置,刑部最该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甩出去,官署同僚们都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而最初蓄势待发要替赵延龄讨回公道的老臣们也都无了用武之地,愤愤不平了些许日子,也渐渐没了气焰。
  毕竟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而太平日子也过得够久了,饶是有多少尖锐棱角也都磨平了。
  这样的好时节,久染沉疴,缠绵病榻的国子监祭酒方栩也好了起来,他本是风雅之人,依着夏日琼枝玉叶尽绽,在府中设宴,请了南市最好的戏法师搭台子,邀一些同仁在家中观赏。
  举朝皆知,方栩是未来的国丈,他的面子无人会驳,凡是拜帖发出去,再尊贵的客人都请得到。
  同仁们看着台上精巧绝伦的戏法,再看看台下之景,只觉奇妙诡异不输台上。
  “真是稀奇,文相竟和萧大总管有说有笑,这萧总管可是魏太后的心腹,势力眼线遍布内帷,可是咱们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文相不是最尽忠侍主了吗?怎么歪向敌方阵营了?”
  “尽忠侍主?那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陛下跟文相因为延龄太子一案都翻了脸,君臣有隙再不似从前亲密,后来那关键证人又死了,谁能说得清楚是怎么回事、跟文相有没有关系,陛下能不生疑吗?”
  “不对啊,文相当年可是东宫太子少师,是延龄太子的心腹,他会在旧主子的案子上动手脚?”
  “人家如今是丞相,大权在握,可不是当年那不入流的东宫辅臣了,心里想的,做出来的事自然跟从前不一样。”
  “嘘,都别胡说了,我看你们是不想要命了,文相是什么人,心狠手辣,有议论他的功夫,不如多吃几口饭,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不上了。”
  大家不以为意,只当打趣,全都笑开了。
  萧寺翘起兰花指,端起茶瓯细品,歪头看向文旌,扬手一指,笑道:“文相,你说这些人都在笑什么呢?”
  文旌俊眉如画,微微一挑,笑说:“这我可猜不出来,千岁爷可能猜的出来?”
  萧寺一脸幽秘莫测:“咱家猜,这些人定是在背后议论你我呢,这昔日的死敌如今也能安坐言欢了。”
  文旌扶着椅子后仰,姿态闲适,很不以为意:“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为利所驱,这些人如此大惊小怪,莫怪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偷摸议论的鬼祟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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