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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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慕眼里滴下泪来,宁孔雀则早已泪涌如涟。
  胡小喜快要走进家门时,猛然停住了脚。
  一路上,他心里都昏昏麻麻,什么都分辨不清,更不知该如何才对。这时,望见自己家那间小铺子,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爹娘。爹一辈子做个文吏,并没有多少银钱;娘开个小杂铺子,辛辛苦苦,也只能略帮补一些家用,可他们两人从来都安安心心、稳稳靠靠。端起碗,知道这米面来得清白;躺上床,不必担忧欠了谁什么。若没有这安心稳靠,两人哪里能这般同心同意、恩情笃实?
  不成,我不能让阿翠做那等事,一旦做下,这辈子恐怕再难安宁。
  他立即转身又望银器章家赶去,赶到那里时,天已黑了。他用力敲门,过了半晌,阿翠才来开了门,没有灯,面容看不清:“小喜哥哥?我猜你就要回来!快进来!”
  他忙走了进去,阿翠刚关上门,他一把抓住阿翠的手:“阿翠,你莫要做那等事!你放心,我会尽力上进,决不让你冻饿!”
  “小喜哥哥……”阿翠将手抽了回去,“莫站这里说话,咱们进去说。”
  胡小喜忙跟着她走进那间书房,房里点着油灯。阿翠转过身望向他,目光映着灯火,闪烁不定。她的嘴角破了个口子,左脸微有些肿。
  胡小喜刚要开口问,阿翠却已先笑着说:“小喜哥哥,你莫把事瞧得这么坏。主人杀了朝廷命官,已经畏罪逃走了。这宅院便成了无主房,将来自然会被官府收没。官府平白能占,我在他家服侍这么多年,为何不能占?”
  “无论如何,这终究不是自家辛苦挣来,即便得了钱,也难安心。”
  “你在山路上走,又饥又渴,望见旁边有棵野桃树,结了许多桃子,你不摘来吃?吃了会不安心?”
  “这……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野桃子,你吃了,别人不会说什么,但若占了别家的房宅,人自然会说,官府也要查办。”
  “野桃子若只有一个,被我吃了,其他人见了,一样会说。就为不让他们说,我便不吃那桃子?若吃了这桃子,被那些人打死,也是个饱死,我也甘愿!”
  胡小喜顿时噎住,半晌才说:“我说不过你。我只问你一句,我和这房宅,你选那样?”
  “我两样都要。”
  “只能选一样!”
  “我自然想选你,可是,你没听过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哪怕我跟了你,苦累久了,你哪里会如这会儿一般,始终疼我怜我?我娘常偷偷哭着说,我爹当初娶她时,如何如何爱她怜她。可我见到的爹,从来难得对我娘笑一笑,张口贱婆娘,闭口丑婆子。我自小就打定主意,决不能做我娘这样的可怜人,决不依靠男人。我得自己有银钱,吃什么、穿什么,得由自己做主。男人,也得由我自己选。我决不许男人骂我,更不许打我。男人若对我不好,我也决不会像娘一样哭着抱怨一辈子,我要让男人后悔一辈子!”
  胡小喜惊望着阿翠,说不出一个字。
  “小喜哥哥,你怕了?”阿翠忽然笑起来,“你和钱,两样我都想要。这桩事你若是真的不愿做,我们就撂下。我还有另一桩事,你瞧瞧愿不愿做?”
  “啥事?”
  “你端着油灯,在这里……”
  阿翠走到书架边,书架横梁上镶着缠枝菊纹铜雕。她伸出手抓紧最中间那朵铜菊花,用力一拧,里头咔嗒一声响。阿翠又向左边走了两步,伸手用力一推,那书架竟旋转起来,里面露出一间暗室。
  阿翠笑着回头说:“小喜哥哥,你进来瞧。”
  胡小喜又惊又怕,犹豫了一阵,才端着油灯小心走了进去,见里面是小小一间空房,散出一股阴霉味。再一看,地上躺着两个人,他忙用油灯一照,顿时惊得一哆嗦。其中一个是胡老鸮,满头满脸的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另一个是三十左右的汉子,头发却已花白,胸口有一处伤口,浸满血污。
  “裱画匠麻罗?”
  “嗯。我说过,决不许男人打我,他却打了我的脸。”
  “你杀了他?!”胡小喜越发震惊。
  阿翠却仍笑着:“先不说他。那块板子下,还有个密室。我说的那些钱就在那下头。”说着,她走到墙角,扣住地上一块木板边缘,将那板子拉了起来,“小喜哥哥,别待在那里,你过来瞧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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