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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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荻出嫁这日,天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驸马爷是云南的异性藩王平西王,她的命运跟她的姑爸爸如出一辙地相似。
  当年的端平公主叠昱下嫁准噶尔部稳定了大邧跟外蒙短短一年的邦交,如今平西王尚主,不知她能安抚他多久的野心勃勃。
  “儿今当远离,遥无归期,不能再侍奉阿玛额涅左右,望您二位万事胜意,百年长寿,大邧国泰民安,乾坤永固。”
  她隔着大红盖头的边界向外看出去,龙椅上的皇帝悄悄追进握紧了皇后的手。
  “去罢。”她的阿玛道,沉稳的气息,简短两个字饱含千言万语。
  “你是大邧唯一的公主,你阿玛最疼你,可……”这是昨儿晚上皇后红着眼睛,慈爱地揽她鬓角时说的话,说到一半被她给截断了。
  她俯下身趴在额娘的膝头,微微地摇头,“儿臣明白。”
  绛荻垂下眉眼,世界变成一片火红,她凤冠霞帔,踏着隆重的喜乐踏出乾清门,一路出了太和门。
  根据大邧的礼法,唯有皇后跟新晋登科的状元才有资格从太和正门处行进,皇帝却为她开了特例,列请文武百臣为她送嫁。
  身旁的太监们撑着伞也不奏效,雨水斜袭洇湿半边盖头,开始变得透明,一人身影模糊从金水桥上缓步踱近,袍带翩跹略带湿意,水墨似的融进她眼前。
  “臣吴晟恭迎公主圣驾。”淡泊从容,空谷回响似的嗓音。
  她按耐住心头的紧张,瞧他恭敬折身,降膝打揖。
  绛荻张口,喉头干噎,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把手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微微抬了下表示免礼。
  见状,他仰颌,长身挺立,瞬间盖过她一头,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喜绸迈开步子。
  司礼官高唱指令再次鸣鞭奏乐,音符袅袅,全部化作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在耳边。
  花盆底叩在宫道上,声声果脆,溅起雨水,她望着他陌生的背影,黯然神伤,出宫的路走得异常艰难且漫长,好在他很照顾她的步调,时而停下来等她。
  喜绸吃透了雨水,压在手心里沉甸甸的,缓慢承载起两人的力道和分量。
  终于跨出了宫门,平西王备了十二人抬的大轿迎亲,仓促间回身,诚亲王允颀匆匆忙忙地追了出来。
  “姐姐!”他抬臂抹了把泪,“我背您上轿。”
  绛荻忍不住酸了鼻子,还好有盖头遮着,旁人瞧不见,泪珠无声无息地低落,混在雨水中。
  她滑下允颀的肩头,停在轿门口拍了拍他的外臂,低声嘱咐,“替我尽心孝敬阿玛额娘。”
  诚亲王抽着鼻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也带走了她所有的念想。
  一只手闯入她的视线,微微蜷起,一副相邀他姿态,她犹豫了下把手伸了进去,他探近轻轻含握,提她上了轿,是温润暖和的触感。
  泰安公主拜堂成亲一应礼数在新建的公主府内进行,第二日就要启程随夫远赴云南,绛荻忘记了她大婚当日所有的煊赫喜庆,唯独铭记那一晚的洞房花烛。
  皇室迎亲注重的是排场脸面,没有小室小家里的那种人间烟火气,平西王只身进京迎亲,观礼的人员臣工多于亲属,仪式冗长沉闷,声势浩大却空洞。
  喜婆掺她坐在炕沿儿,连轰带赶的带走了她身边的宫女丫鬟,一切归于沉寂。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绛荻警觉地抖了个身,几乎弹跳起来,袖口被她揪得皱皱巴巴。
  他靴头上的四爪龙纹张牙舞爪,慢慢走进她,角度好巧不巧地追着她袖口上缝缀的金线凤凰。
  公主跟驸马之间遵的是君臣之礼,不可逾矩,他站住,谦逊地恭下身,话出口携着淡淡的酒香,“请公主原谅臣礼数不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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