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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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上呈圣上的密折,李归尘实难下笔,现在到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或许他应该先回一趟诏狱。
  以此同时的养心殿里,朱伯鉴依然在批阅着奏折。
  雨势已经转为了连绵的细雨,潮湿的夜风挟来了几分寒意。张全冉奉了一盏姜茶上来,与他温言道:“万岁爷,已经是亥时了,轿撵一早备好了。”
  他合上折子瞥了张全冉一眼:“杨焰那还没信儿?”
  “没有,方才说是人还在翊坤宫里。”
  圣上没说话,而张全冉顿了顿又道:“寿康宫的人来回话,说太皇太后娘娘的梅核气犯得厉害,滴水不进一日了,现在正要见您。”
  “太医院怎么说?”
  “说是心病,药熬了不少,一口也咽不下去。”张全冉垂眸道。
  “那便去寿康宫罢。”朱伯鉴微微揉了揉眉头,似乎很反感此事。
  “万岁爷,外头可还下着雨呢。”
  “不妨事的,赶明日便叫皇后留在寿康宫侍疾,朕先去看看太皇太后。”朱伯鉴起了身,一旁候着的小公公立马给他系好了兜帽披风,门外又有四人擎着伞等着,左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儿也就到了太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里。
  朱伯鉴不让张全冉通传,示意众人在殿门口候着,自己独身进了太皇太后的内间寝殿。
  寿康宫中灯火通明,一进门便有杯盏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宫里的侍女一见圣上到访,无不恭谨地跪下身去行礼,他一抬手,众人也都识分寸地撤了出去。
  寝殿内满是药的苦涩味儿,浓郁不化,他正看到太皇太后面色苍白地倚在床边,转眼一个杯盏便碎在了自己的脚前,瓷片四处迸溅而去。
  “……哀家支不动你们了是不是……混账……”那种嘶哑干涩的声音让人觉得心头发麻。
  “奴婢们不敢……”跪在床榻边的小宫女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一扭脸儿看到了赭红色的龙栏纹饰衣摆,更是径直瘫坐在了地上,“万岁爷爷,是奴婢服侍不周,奴罪该万死……”
  朱伯鉴倒也不动怒,只是平静道:“好了,都下去罢。”
  一时寿康宫里清净了下来,徒剩下满地碎瓷汤水狼藉,有的还袅袅冒着热气。太皇太后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凝视着朱伯鉴阴沉道:“皇帝日理万机,还能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难得。”
  “孙儿见过太皇太后。”朱伯鉴面无异色地行了礼,语气中却是有些淡漠。
  “我把你叫来,是因为快到先帝的祭日了。”太皇太后咳了咳,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冷色。似乎在流徽帝死后,她的身子也每况日下了,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少年皇帝,她名义上的孙儿,却时时令她觉得如鲠在喉。
  朱伯鉴顿了顿,说道:“程阁老一早就将事宜安排妥当了,只不过陵寝建成还需得些时日,太皇太后不必挂心。”
  “哀家没问你这个,”她描着臂上的玉镯面色笑意森冷,“皇帝相信报应吗?”
  “朕,不信。”
  太皇太后一哂,“曹氏要是没出事的话,现在也快生了,可惜了,皇帝的元儿。”
  “不是中宫嫡长子,倒也不足惜。”朱伯鉴面色淡然地望着有些唇角颤抖的太皇太后,似乎毫不在乎。
  “是不是真的不足惜,皇帝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朝堂后宫人心惶惶,先帝到底是为什么驾崩的,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皇帝难道要像吊死了德妃那般也将哀家杀了?
  你,不敢。”
  太皇太后喑哑地低诉着,而朱伯鉴只是负手立在她面前声音清绝道:“朕自然不敢,朕是仁孝之君,即便当朝太皇太后串通纵容亲子谋逆,朕仍要以奉养双亲之礼以待太皇太后。”
  “好,很好!你父皇的确是远不如你深谙帝王心术……可皇帝也该记着,哀家是将死之人了,无畏无惧。哀家受的耻辱,终有一日定要王儿十倍返还!”
  朱伯鉴暗诽:耻辱?景王五次三番欲置先帝和他于死地,为此不惜无数清白之人蒙怨,阖族而灭……可先帝还不是厚待了景王,尽心赡养太后,甚至终成了养虎为患的地步。他们有什么资格谈深受耻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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