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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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常曦并不晓得金州之外的战火是什么情况,在这小小的一隅天地里,她竟久违地有一种身处桃花源的安心,即便事实上,她根本还不知道自己能去向何地,未来又在哪里。
  有一回庄常曦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小毯子,庄常曦猛地睁眼,却见竟是华君远。
  见庄常曦醒了,他顿了顿,有些好笑道:“庄姑娘躺在此处休息,还将毯子踢到一旁,很容易染风寒。”
  庄常曦低头一看,才发现毯子当真被自己推到了旁边,只用手攥着,完全没盖在身上,此时她头发也睡的凌乱,更觉尴尬,连忙坐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站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大约是摇椅上就不适合睡觉,庄常曦脚一麻便往后扑去,华君远连忙拉住庄常曦,两人维持着有些亲昵的姿势,都有一瞬间的错愕。
  姜听渊正好从容景谦房间那边过来,他近日存了些别的暂时不好言说的小心思,对容景谦也比从前还要殷勤,见容景谦有些疲惫,便也不喊侍女,自己抱着铜盆离开,从他的角度一望,庄常曦与华君远好似搂作一团,简直快要亲上了。
  姜听渊手中铜盆哐当一声落地,庄常曦与华君远同时看过来,姜听渊心中酸涩实在难以言表,只能勉强露出个笑容:“我……我……”
  那边,庄常曦和华君远立刻分开了一些,庄常曦看看他,又看看华君远,也觉得十分窘迫,扯了扯嘴角就跑了。
  说来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方才和华君远靠的那样近,她心里却并不觉得多么心跳如雷,她对华君远,大约是早就没有那般的感情的,可是,看到华君远,她就是自然而然,会觉得让人很舒服。
  即便不喜欢了,如果能和一个让自己觉得很舒服的人共度一生,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一路跑回容景谦那儿,容景谦和华君远姜听渊才轮流谈过话,正阖着眼小憩,庄常曦便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他睁开眼,看见庄常曦脸颊绯红一片,微微蹙眉道:“发生何事了?”
  庄常曦突然道:“若……若我当真要嫁人,是不是要嫁一个熟悉些的人为好?”
  容景谦顿了一会儿,道:“嗯。”
  “那……你觉得华公子好些,还是姜公子好些?”庄常曦问完这问题,脸上红的更加厉害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和容景谦讨论这样的话题,可是她实在无人可商量。
  容景谦听她这样说,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你不是向来钟情辰元?如今对姜听渊也有意了?”
  庄常曦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怎可能?我也就是……就是问问。华公子那样不喜欢我,从前我有权有势,尚不能逼迫他,如今我一介平民……不,连平民都算不上,只能拖后腿,他更不可能娶我。不对呀,照这样说,姜听渊也不会娶我……”
  容景谦不过问了一句,她就自己分析了一堆,最后的结论更是让人沮丧:“算了,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我愿意嫁,他们还不愿意娶呢。”
  她叨叨絮絮了半天,容景谦却始终一言不发,最后庄常曦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得对。”容景谦冷静地道,“他们都不会娶你。”
  庄常曦登时觉得自己像被打了一巴掌。
  她会有这样的困惑,会跟容景谦说这些,完全是出于对容景谦的信任——即便这份信任,是因为她被逼到墙角,再无退路,而容景谦唯一可以攀附之人——但好歹容景谦为了救她险些见阎王,她以为,容景谦确实应当是不讨厌自己的。
  就算以前讨厌过,如今也是不讨厌的,她也半点不讨厌容景谦了,即便偶尔想起以前或前世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怪怪的,可那毕竟已都过去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讨厌容景谦的时候,便要一股脑地讨厌下去,发现容景谦并不讨厌,甚至可以依靠时,又全心全意地要接受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这府上的时光,让她一时间又有些忘形了,可是容景谦一句轻飘飘的话,又将她打回原地,庄常曦嘴唇翕动片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没有立刻走,容景谦却一句话没有再说,庄常曦才意识到——
  自己居然在等。
  她在等,容景谦接着说点什么,解释这句话,就像这些时间以来每一次,容景谦会说些乍一听让她不快的话,但又很快能解释清楚,让庄常曦喜笑颜开。
  在她心中,容景谦早就不是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臭棺材脸,甚至堪称温和温柔,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用任何方式伤害过她那可怜的自尊心,甚至一直在保护她,以至于此时此刻,庄常曦的窘迫感竟远胜从前。
  她转身,从容景谦的房间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她甚至不想跑,如果跑的话,就像是落荒而逃。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只是暂住,是寄居,这里是不安稳的金州,战火连天,而她也远没有找到自己未来长久的栖息之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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