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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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得选!”柳成绦恶狠狠地又刺了过来。我知道已经刺痛他的弱点了。一个白化病少年,在家庭、学校和社会上会遭遇什么样的压力,可想而知。他变得如此残忍、极端,恐怕都源自于此。柳成绦对老朝奉如此死心塌地,大概是因为老朝奉给了他正常社会所不能给予的东西吧!
  “你觉得只有在老朝奉这里,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把人烧成瓷器,你才觉得内心得到认同?”我喋喋不休,柳成绦越来越恼怒,刀子挥得越来越快。好在他因为愤怒,手腕抖得厉害,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勉强能躲开攻击。院子很小,我们俩只能绕着那棵大槐树你追我赶。
  “你知道吗?这棵槐树是被雷活活劈死的,最能惹来怨气。你身上的那些人命,现在都吊在树上,朝下看着你呢。”我大声喊着。
  柳成绦压根不信,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内心有鬼的人,总会有着莫名的恐惧。我趁机跑远了几步,高声数着:“你看,这是你的女友,那个是你的助理,挂在树梢尖上的胖子,是你那个合作伙伴吧?看到眼珠在转了吗?他们都想拽着你一起进窑去烧呢……”
  也不知道柳成绦是根本不信,还是为了遮掩内心的惊慌,他大吼了一声,把匕首朝我丢过来。我头一偏,刀刃“扑哧”正刺入槐树干内。
  “成绦,住手!”
  这时郑教授回返过来,见柳成绦正挥刀乱舞,赶紧大声喝止。柳成绦却恍若未闻,仍旧朝我扑过来。郑教授一把死死拽住他胳膊,才勉强按住这个快疯的家伙。我背靠着槐树,微微喘着气,如果郑教授再晚点回来,说不定我就真挂在这儿了。
  柳成绦刻意背对着槐树,脊背弓起,似乎在微微发抖。郑教授皱了皱眉头,不知我对他干了什么。不过他没有问详情,还是先说正事:“验证过了,小许你给的坐标没有问题。”
  “很好,这样我们就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了。”我平静地说,“那么祝两位晚安,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之后,我轻鞠一躬,朝院外走去。
  郑教授没拦着我,交易已经结束,现在即使他们发难把我弄死,也没任何意义。
  柳成绦轻轻喘着气,怒视着我,却没有再冲过来。
  第十一章 海上争锋
  此时的天气状况非常好,天空几乎一丝云都没有。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海面上。这一片深蓝色的辽阔海域波光粼粼,宛如海底隐藏着无数的珍宝,可以任君采撷。可惜的是,无论朝什么方向看过去,都是完全一样的风景。初看时令人兴奋、雀跃,可时间一长,会让人产生视觉疲劳,仿佛这个世界永远是这样,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药不是脸色惨白地扶着船舷边的栏杆,身子随着船身轻轻摇摆。我从他身后走过来,递去一瓶水和一粒晕船药,拍拍他的肩膀。药不是一言不发地把药接过去,和水吞下。昨天晚上这条船摇晃得很厉害,他是吐得最惨的一个。
  “实在撑不住就先回舱室吧,躺着能感觉好点。”我说。药不是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甘心:“你怎么不晕船?以前出过海?”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脑袋,说我这是天赋异禀。这我可是一点没吹牛,从小我就不怕摇摆和旋转,能自己原地转上二三十圈,然后走路还是一条直线。若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我的体质够格去当飞行员。
  听到这话,药不是“哼”了一声,努力抿住嘴唇,估计胃里又开始翻腾。
  “你从前出过海没有?”我问。
  “没有。我一直尽量避免坐船,尤其是海船。我总觉得一到海上,就失去了对周围事物的控制,是好是坏,听天由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药不是试图解释自己的窘态。
  归根到底,还是这家伙的控制欲太强了,难怪高兴受不了他。我反问道:“那你这次干吗勉强跟过来?这不自己找罪受吗?”
  “我总有种直觉,福公号不只与你们许家有关系,跟我们药家也有牵连。那条沉船,隐藏的不只是历史,我必须得在场。”
  “是啊,现在老朝奉的势力风雨飘摇,福公号恐怕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拿到那十件柴瓷,老朝奉还有机会号令群雄,若再失手,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搞定福公号,回去之后就可以直接把老朝奉揪出来!”
  我信心十足地说道。话音刚落,一阵带着腥味的海风轻吹,把海面吹起一片片白色褶皱,有如野马在原野上奔驰时飘起的鬃毛。只有在这个时候,大海才会变得生动起来。我把胳膊搭在栏杆上,身体朝前弯去,和他并肩而立。我们俩就这么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海平线。碧蓝的天空和深蓝海面在那里交汇,我们的目的地,应该就在那条线上的某一个点。
  我们的船是两天前出海的。这是一条船龄超过二十五年的老船,隶属于交通运输部上海打捞局。本来刘局与黄克武想调配一艘五千吨级的拖轮,但有关部门认为现阶段资料太少,水文不明,派遣大船有点浪费,最后只批了这么一条又老又小的船。
  这条船的编号是打捞08号,吨位只有一千吨,巡航航速二十节,最高航速二十五节。它的分类属于海事打捞船,但并不具备打捞功能,因为没有大型起吊设备,只在舰尾设置了一个抓斗。潜水配套设备在船上有那么几套,但不能进行水下电焊和水下切割作业。船上最值钱的一台设备,是瑞典产的海底主动声呐探测仪,用来搜寻沉船残骸。
  换句话说,这次出海,我们只能进行沉船的定位和船内打捞工作,想把福公号整体捞起来,是绝无可能的。对此我挺无奈,不过这已是在仓促时间内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因为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日本人的考察船也已出海,再拖延下去就会被他们捷足先登。
  打捞08号从上海出发,船上除了船员之外,还有我、药不是、方震、沈云琛和戴海燕,再就是一位水下考古专业的教授,叫林川,以及一名专业的潜水员。
  方震能同行,让我安心不少。不知道这家伙的具体职务是什么,但他总是能充当各种协调员的角色,下到绍兴公安局,上到交通部和海军,没有他不能协调的部门。这次出海他能跟来,代表了有关部门的某种意志,至于是和什么有关的部门、哪种意志,我就真不知道了。
  戴海燕是当初我答应好了的,不过沈云琛居然也跟来了,倒真出乎我的意料。海上条件艰苦,我本来不赞同老太太亲自舟车劳顿,沈云琛却笑眯眯地打开一个紫檀色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摞木板。这摞木板都是乌木制成,一套十二份。
  我还没说什么呢,旁边的戴海燕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呀,牵星板!”我这才知道,这就是古人用来牵星定位的牵星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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