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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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为安实属少见,他即使胁迫别人亦会将魔鬼一面掩藏在从容优雅之下,从不会如今日般直白不加掩饰,更何况他眼下的动作已算得上蛮横。
  我已分不清究竟是哪句话让他恼怒至此,此景此景我亦无暇去分析,他胳膊上的紧绷力道让我心惧,本能让我奋起抵抗,力量斗不过,唯有逞口舌之快,“谁指望你手下留情,你的手段无非就是用钱来压制人,除了用钱,你还能把我们怎样。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出于爱,那真是对不起,我无福消受这份充满铜臭与血腥的爱,我受不起,也永远不会爱上你这种恶魔。”
  肩膀上猛然吃痛,为安的五指似要捏断我的肩骨,我痛的几乎要叫起来,额上冒出津津冷汗,让我真正害怕的却不是这疼痛,而是为安的表情。
  他死死盯着我,面孔上有压抑不住的潮红之色,似血液充到头顶,而他眼神一半似火一半似冰,愤怒占了上风,偏又冷峻的如寒冬腊月天的冰渣子,直直的将要戳进人心口去。
  他嘴唇有些干裂,呼出的气息带着异常的火热,唇齿间却似藏了冰,每一个字都含着寒意,“谢明朗,你再说一遍。”
  永远别指望正在吵架中的人会有多理智,如果够理智,那一开始就不会吵。
  我梗着脖子回击他,“你听不懂么,我说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这种恶魔,你让我记住身份,我记得很清楚,倒是你,却忘了自己身份不成,还期望金丝雀真的爱上买主,不,应该说期望□□爱上嫖客不成……”
  这一定是我说过的最荒诞最恶毒的话语,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却已无法收回它们,而战事正酣,又叫我如何能做到即时改口。
  我从小就倔,绝不会轻易服输或低头,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不止一次预感也许有朝一日我会为这份倔强而付出代价,我曾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太倔,但每至紧要关头,总不能自控。而今日,这预感终于应验。
  话音未落,肩膀上的力量骤然消失,下一刻,为安的拳头擦着我的一只腿重重砸在床沿上,拳风凌厉,直将床砸的一震,我吊在空中的伤腿被波及,疼痛袭来,却赶不上我的恐惧,我短促惊叫一声,之后叫声梗在喉咙里,惶恐的看着为安。
  为安白皙面孔因用力而略显扭曲,轮廓分明的下颌绷出凌厉弧度,似能窥出紧咬的牙齿,而他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猛兽,鼻翼间喷出炙热的愤怒气息,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埋着一颗即将爆裂的炸弹,他需要大口大口的呼吸方能压制住它炸开,此刻的为安浑身充满与他不相符的戾气。
  这样的为安我从未见过,他从小受西方礼仪浸染,骨子里已刻上优雅从容的标签,动怒是修养大忌,而他向来精明能干,在公司里御下有方,能让他动怒的人与事并不多,而在我面前,他亦是常常三言两语便能让我败下阵来,是以这些年来,我未曾见过他真正生气愤怒一面。
  却不想,今日竟见识到,原来是这般骇人。
  为安死死盯着我,剧烈喘息着,他的样子让我害怕,他自己也似不好受,因他眼中流露出让我陌生却浓烈的痛苦。
  这一拳之后,病房内陷入寂静之中,只能听见我们彼此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让人快承受不住。
  第五十一章
  不知过了多久,为安终于动了动,他深呼吸一口,收回陷在被单下的拳头,慢慢站直了身体,他身上的戾气慢慢收敛下去,眼中翻涌的强烈情绪亦缓缓褪去,他往后退了几步,似是疲惫不堪,顺势坐在了病床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因他而起的压迫感终于有所缓解,心头却依然无法放松,这个样子的为安突然让我觉得不安。
  我目光随着他移动,他却没再看我,而是垂眸低眉,从口袋里掏出烟与打火机,徐徐点燃一根烟,烟头上红光闪烁,白烟随之飘至空中,房内即刻充满烟草味道。
  为安并不是个瘾君子,事实上他吸烟极少,偶尔忙碌起来时会在书房点上一支,但几乎没在我面前抽过,上一回亲眼见到他吸烟还是在来c城之前,那时我因初恋结束在卧室内痛哭,他在客厅独坐半夜,烟蒂满桌,烟雾缭绕。
  这一次他没有回避我,我亲眼见到他抽烟的样子,却只觉无比忐忑。
  我们都没有说话,为安静静坐着,眼眸低垂,不知看在哪里,眸中神色难以察辨。
  我知道我也许该说点什么,可内心太过混乱,刚刚的这一场争吵如同一场战争,虽然战事已停,但硝烟未散冲击太猛,我无从开口,只能屏息等待,等待什么我亦不清楚,这场战争我似乎是赢家,却没有丝毫喜悦。
  时间静静流淌,为安手中香烟已燃烧过半,烟味呛人,我低咳了一声。
  为安自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一定听到我的咳嗽,但他并未掐灭它,他往后靠了靠,缓缓开口,“我现在需要它,抱歉,委屈你忍忍。”
  嗓音略有沙哑却已恢复一贯平静语调,他不似方才那般骇人,但我却觉得心里一惊,他的修养与礼貌都回归,却无端给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我摸不清他是何意,只能一眨不眨紧张的看着他。
  为安吸烟的姿势很好看,从容不迫浅浅一口,过许久后,唇间方缓缓逸出一股白烟,白烟散尽,他的声音亦响起,“第一次见你,你才十七岁,在谢家庭院里见到穿着裙子偷溜出去的你,那副画面至今都清晰存在我心里,小小的面孔,长长的头发,狡黠的眼睛又黑又亮,我以为那一晚天上的星光都跑进你眼里,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生珍爱这个女孩,让她永宛若精灵般无忧无虑。”
  “我其实是个寡情之人,从未对任何女人上心,亦不曾为情伤心,可那之后看到你与他在树下亲密,我失眠到黎明,第一次沾染上香烟,我想,怎么办呢,我来晚了。”
  为安平缓说出这一番话,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却震动不已,他的心思我窥探猜测无数,但从未想过竟自初见已源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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