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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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无渡笑着说起这事,江忱隔得近了,才发觉他眼里亮得很,语气是平淡的,眼里那一片淡淡的泪光却是晃动着的。
  他轻轻说:“我当年是个病秧子,走得仓促,药也不曾带全,夜半烧得浑身滚烫,念叨着你的名字在雪地里消热降温——你晓得么,西疆那地方,奇诡得很,雪花又厚又重,落在肩头仿佛能压弯人的腰,你以为什么样的生灵在那都活不下去,却偏偏生出一起子蛮人,并上雪花下头叫不出姓名的毒物。你摸到过我背上的疤吗?一刀砍下来,若非我躲过,兴许能把我拦腰砍断,滚过刀锋又有毒物嘶咬,草药敷在上面,火辣辣得逼出血水来……”
  江无渡的语气平静得很,仿佛十五岁那年坐在葡萄架下,给靠在他膝上的江忱讲江南风物,小桥流水。
  “我那时节居然不晓得疼,也不知是疼得麻木了,还是心里太惦念一个人。”
  “京城人对西疆谈之色变,那你晓得西疆人如何自谓吗?”
  “活人坟。”
  江无渡托起江忱的下巴,眸光凝起来,结成霜雪,“我一直明白,你父亲瞧不惯我,所以我在这深宫里活得战战兢兢,毁了自己的身子也要喝下皇兄关照我的汤药。”
  他没提起,当初他也曾暗自筹谋过,或许也就是因此惹了先帝的忌惮。
  那时候他十九岁,才冒了个头,就被先帝斩草除根,借着江忱的手丢去了西疆。
  他也没说,十九岁时候他冒头,不是想谋夺些什么,只是想护着江忱,再多护上几年,或者,能有能力,换个身份,就和她远走高飞。
  十九岁的少年人一腔赤诚,只念叨着要和心尖上的人长相厮守,才不晓得前路多少荆棘。
  江无渡缓了一口气,他向后仰头,微微合了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压抑下千百句话,最后只平淡如水地问了一句,“倘若你父亲派我去西疆, 我也无话可说。”
  “只是没想过,把我推出去,差点逼死我的人,竟然是你。”
  江忱睁着一双乌亮的眼,颤着嘴唇看他,仿佛想辩解两句。
  江无渡在这眼神下面被看得心慌,他抬手覆在那眼上,任江忱的睫毛扫过他掌心。
  这话堵在他心头叁年,他终于微微低下头,要问个明白。
  “所以,为什么是你?”
  他的目光逼近她,“江忱,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本来可以忍住的,是招惹我的。”
  “为什么是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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