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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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到怎么回事了。应该是阿史那的人在上头打算把我提上去,或者干脆勒死我。而徐长治则跟对方打起了拉锯战,只是他进退两难,爬不上去,又不能扯断我的脖子把我抢走。
  我放弃抵抗,想让自己赶紧死透了,令徐长治知难而退,兴许还能保住他的一条命。我痛痛快快地把胸腔里的气全吐了出去,打算翘辫子。谁知下一秒,我脖子上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我攸地从空中掉了下去,落地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城门坍塌声扰得世间一片嗡鸣……
  至今我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事实如此。本只想着抢尸体的徐长治,一脸懵逼地抢回来一只活着的摄政王。没有人信我还活着,只有徐长治连哭带叫地说看见我吐气了。上官夏为了安抚快要发神经的徐长治,象征性地跑来抢救我。结果一翻眼皮一搭脉,登时嗷得一嗓子吓哭了在场所有人:
  “真他娘的还活着!”
  当然,这些场景都是后来岑蛮大侄子跟我口述的。大侄子告诉我,抢“尸体”的时候,突厥人打算把我抓上去,还是阿兰桑一箭定乾坤,射死了上头的敌人,将我成功地打绳索里头解救了出来。
  大侄子还告诉我,我错过了好多精彩的戏份。阿兰桑跟西北军以及崇王军联手围殴了阿史那,把这只“草原熊王”给生擒了,还把本就少了根指头的熊掌给砍了下来。现如今阿史那被关押起来了,阿兰桑要他的脑袋,崇王也要他的脑袋,我的代言人徐长治同志腆着脸掺和进去还是要他的脑袋。他们三人为阿史那的脑袋归属权展开了激烈讨论,还当着阿史那的面儿,真真一点熊权都没有。
  我浑身上下全是绷带,昏昏沉沉地咧着嘴听岑蛮絮叨,没法说话,只能微微动一下手指表示自己还活着。岑蛮说着说着就握着我的手开始哭,说他想我这个五叔快点好起来,以后天天孝顺着我。但我又听见有个老太医让他节哀,因为我被打坏了内脏,撑不住多久了。上官夏便让这个不知姓名的太医滚出去,说他会把我治好的。
  很快,屋子里吵成了一团。一人要岑蛮趁着我还有一口气,让我赶紧立个遗嘱出来。又一人要去唤我大哥,说我横竖是要死了,起码临嗝屁了得把玉玺给他。我大哥很应景地踹门入屋,嗷呜一嗓子:“拖出去打死!”
  然后院子里就响起了啪啪打屁股的声音。众人有的在求情有的在指责大哥,还有人在问:“丞相何在?”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我特么也想知道我家大宝贝哪儿去了,可千万别是已经殉情成功了。幸好大哥沉声道:“丞相刺杀了祁国大皇子,受了些伤,一会儿就过来。”
  群臣们惊呼,尼玛丞相还有这本事呢?!我一激动嘎巴咽了气,就听见上官夏急头白脸地一通狂吼:“绷带!热水……”我大哥跟着瞎吵吵:“老五!你他妈要是死了!老子杀光你的朝臣!”
  我又把这半口气给提了回来。
  折腾到了晚上,我终于能看清楚人了。岑蛮还有大哥都离开了,只剩下上官夏和徐长治在守着。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半天,引来了上官夏的注意。他掰着我的嘴灌了点药,小声嘱托道:“万不可动气,一切有崇王坐镇……”
  我勾了勾手指算作点头。这时徐长治突然跳起来低喊道:“丞相……”
  我的钟大丞相总算是来了。上官夏跟徐长治暂且退到了屋外,给我们二人独处的机会。我勉强把眼睛挪向外边,却只能看见他的一点衣袖。钟伯琛站在屋子中央跟傻了似的,不说话,也不过来。我急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哼唧了一声。钟伯琛登时呼地飞身而来,趴在了床榻边上,双膝咕咚跪在地上,砸出一声回音。我替他疼得慌,眨了眨眼睛努力望向他。
  钟伯琛的脑袋上缠着绷带,胳膊吊在脖子上,面容憔悴到让我差点没认出来他是谁。看来这老哥打了场恶战,毕竟刺杀这行当挺难做的。钟伯琛愣愣地瞅着我,睫毛飞速抖动着,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小五……?”
  我跟耗子似的吱了一声,微微勾了勾嘴角。钟伯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面颊,又唤道:“小五?”
  我继续吱,并成功地把手挪到了他身边。钟伯琛慌忙攥住了我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小五……小五……”
  他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与之前那几次干下雨不打雷不一样,钟伯琛这回哭得毫无保留,一边吼一边哭,近乎嚎啕。我听着他口齿不清地说:“我以为你死了……我救不出来你……我以为你死了……小五我错了我错了……”
  这可怎么办。我这副模样,连个拥抱都给不了你。要不你就多哭会儿,把这辈子的份儿全哭出去,以后咱就不会难过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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