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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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儋元自混沌中睁开眼,抬头看着她的脸,被强压一晚的悲痛全部涌了出来,头靠着她的手臂,颤声道:“太医说,父皇他失血过多,大约是醒不来了。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和他说上。他总说对我亏欠,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我一直感激他,也敬重他,可没机会了,再也没机会了……”
  他边说边痛哭出声,安岚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的模样,顿时也心生悲戚,可她忍住泪水,只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由得他发泄一阵,然后便靠在她腿上沉沉睡去。
  她帮他擦好身子,再叫来小厮帮他穿着里衣抬到床上,见他睡得像个孩子,叹了口气,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再轻揽上他的腰,陪着他一起睡下。
  李儋元虽然劳累至极,可睡得极浅,很快便睁开眼,望着咫尺间的面容,听着她的鼻息,心中一片安宁。
  生怕会吵醒她,便轻手轻脚下了床,可还未洗漱,安岚就惊醒地坐起,看见他才松了口气问:“你又要回宫里了吗?”
  李儋元走过来在她脸颊亲了口,盯着那双惺忪的眸子,又觉得不够,捏着她的下巴在唇上辗转一番,才强迫自己放开她。然后叫丫鬟端进热水来洗漱,再走到铜镜旁道:“父皇随时可能驾崩,我必须留在皇宫,随时准备应变。等那边稳定了,我派人接你进宫。”
  安岚怕他心里难受,过来帮他梳着发髻,乖巧地答了声:“嗯。”
  李儋元依恋地按着她的手背,突然想起件事:“皇叔的人,是不是来过府里?”
  安岚其实一直担心这个,却不知怎么问出口,这时连忙答道:“昨晚李徽派了许多人围住了王府,有人进来告诉我,说睿王在城里出了事,豫王派他们来保护我。我记着你的话,绝不离开王府,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那些人终于走了。可肖淮却来了,他看到我仿佛松了口气,又好像很愧疚,一句话不说,却坚持陪我呆着,直到听到外面通传你回来了,他才离开。”
  李儋元叹了口气,豫王竟算的如此精准,从收肖淮到府里当护卫,再到送进皇宫,他其实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也不指望他能为他探听什么消息,他用意用肖淮,只是因为肖淮不仅勇气和能力过人,更有样死穴能被他拿捏,那就是他在乎安岚的安危。
  所以,昨晚他一边挑拨太子篡位,一边安排肖淮伺机救人,他知道成帝在最后一刻,必定会交出能调动关宁营的信物,而他只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他唯一算错的,就是以为我会在两军混乱时被害,毕竟在徐远眼里,我是太子登基的唯一阻碍,必定会想先除去我。”李儋元看向铜镜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可他没想到,我能领着宋统领手下的兵士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且霍学仁也找到了藏在值房里的父皇,听他说完了传位于我的口谕。”
  “那最后还是你胜了?”安岚听得心惊肉跳,急忙问道。
  李儋元摇了摇头:“他手上还留着关宁营的兵权,还有朝中大半官员的弱处,我昨晚和他谈过,他说会支持我登基,可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他要做摄政王。”
  第114章
  宣元十五年,成帝终究没熬过夏初的那场叛乱。皇帝驾崩, 大臣们边服着丧边盘算, 下一位登基的,究竟是不是那个久病缠身, 却在叛乱当日守住皇城最重要关卡的睿亲王。
  可真要算起来,三皇子的皇叔豫王,手上握的筹码也不少, 在平叛当日也立下首功,许多大臣明里不说, 其实暗地里都是属意豫王登基。若是他有心和这个皇侄去争, 只怕睿王没法十拿九稳地坐上皇位。
  这时,内阁大学士霍学仁挺身而出,代传先皇口谕, 称先帝在弥留之际,亲口将皇位传与三皇子。可和人们想象中的夺位大战不同, 豫王似乎并不热衷当皇帝, 面对众多大臣的举荐, 只说自己志不在此, 将那个万人争抢的皇位拱手让了出来。
  可等到睿王登基后, 便称自己病体未愈,每日上朝理政难免吃力, 下旨封豫王做了摄政王, 叔侄俩和和气气, 分理国事, 倒成了向来只容得算计争斗的皇朝里的一段佳话。
  康帝继位后,改国号为中启,又将睿王妃封为皇后。虽说皇后是用来统领六宫的,可到了康帝这里,就只剩个空架子,因为新皇在位足足一年,无论是大臣们是反复劝谏,还是争着将如花似玉的宗亲嫡女往他身边塞,康帝全都装没看见没看见,后宫里孤零零就放着一个皇后,偏偏皇后的肚子总不见动静。最后连摄政王都被说动,在朝会上领着群臣苦劝,又呈上秀女画卷,让新帝早日选妃充实后宫,也好让大越早立储君。
  据称,这位向来内敛的新君当场就动了怒,重重按着龙椅的扶手道:“储君?唯有皇后生下的才能叫储君,其余的人,要来也没用。”然后他走了两步,眯起眼对着豫王道:“朕好歹也还有一位皇后,皇叔这些年连个正妃都没娶,说起来,朕可更替你着急。”他示意身边的总管太监,抱着那堆画卷全塞到豫王手里,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如皇叔就在这里面选一位,择日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后来,那场朝会自然不欢而散。其实群臣们也觉得奇怪,为何每次谈到让豫王娶妻的事,这叔侄俩就会剑拔弩张,明明连江山都能共享,不过是娶媳妇儿的事,干嘛弄得跟死敌一样。
  李儋元下朝后去了奉华殿看奏本,刚翻开两本就觉得不对,他和安岚呆得久了,对熏香的味道也辨得十分清晰,以往这里都熏宁神的龙涎香,可今晚这气味暧昧中透着旖旎,细闻之下竟是催.情的合欢香。
  修长的手指凝在奏本上,脸却立即沉了下来,抬头果然发现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全们不见踪影,屏风外映出个窈窕的身影,往内挪动几步,明眸皓齿的美人儿穿着墨色的官袍,周身正经的装束,却掩不住羞怯姿态,尖下巴压着衣衽,纤腰款款一扭朝他行礼道:“侍中女官沈逐月,今日第一天当值,还望陛下多多包含。”
  李儋元抬眸往她身上一扫,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沈逐月偷偷瞥了眼这位年轻君主的容貌,立即压着心跳低头,嘴角没忍住翘起个弧度道:“是臣的父亲,右相沈书。”
  李儋元从龙案后走出来,走到这位沈侍中身边,才发生她这身衣服大有乾坤,手按着扳指冷笑了声问:“你只穿了一件官袍?”
  沈逐月的脸立即红透,她从小养在闺中,受得全是官家小姐的礼数教养,如今父亲因为沈妃平步青云,便想着靠她来稳固手中的权势。毕竟这位新帝的后宫空虚,自己若能进宫当个妃子,再诞下一男半女,根本不用争什么,就能与皇后分庭抗礼。于是府里的嬷嬷给她想了这个主意,说这皇帝就算再正经,好歹也是个男人,若有个未穿里衣的美女站在面前,宽大的官服里是掩不住的春.色,男人要的就是这种半遮半掩,似正经非正经的刺激,再加上催.情的熏香,不愁不能成事。
  可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被新帝盯着的脸颊,莫名涌上些寒意。然后听见饱含威仪的声音在耳边冷冷道:“身为御前女官,当值时连衣冠都不穿齐整,你的上司是怎么教你的?”
  沈逐月听得浑身一个哆嗦,什么旖旎花花心思都溜不见了,腿一软差点给这霸气的训话跪下,然后看见那谪仙般的皇帝袍袖一挥走回案边道:“念在右相的份上,今日就免你杖刑,出去摘了侍中官帽,日后不许再踏进奉华殿一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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